扶游走了已有几日,路上置了匹马,这样方便些许。自他向云倚观传信后,云丰真人当然便派了些弟子下山助他,兵分几路探消息。
只是几日过去,倒是探到不少人听闻过此花,只是无人知晓它究竟生在何处。
不过不要紧,他们还有时日,慢慢这样一路探着,总归会有希望,况且他还有这么多师兄弟的帮助,更应有信心才对。
这是这几日心急,路程赶得多,大多时候又要经过荒郊野外,风餐露宿便是常事,扶游已经几日没睡过好觉了,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遂打算今晚还是找个客栈歇息一晚。
他又想起几日都未给迟妩写过一封信,怕迟妩担心,便唤了店小二准备些纸墨,书信一封让她勿念。
迟妩一早起来收到他的来信,一颗心才稍微安稳些,虽然浮生花的下落还未被探到,但知道他无碍便也是好的,她师父现在已是这样的状况,整个云倚观都有些人心惶惶扶,扶游那头出不得岔子。
扶游并没有告诉云丰真人,其实还有捷径可走,可用迟妩的幸福去换怀生花,就算掌门能醒来,也是不会应允的。眼下这条路虽有些艰难,但也不是山穷水尽,能留住迟妩的幸福,就算再难也该坚持。
云丰那头倒还好,人心他管不了,只是见自己师兄醒来,就很是高兴,愣是拉着掌门说道了好久,掌门身体虚弱,却还是耐心地听着自己师弟给自己讲这几天都发生的事情,浅声一一应答着。
只是掌门始终不放心那两个孩子,特别是迟妩,扶游倒是从小游走惯了,可迟妩一个小姑娘跟着他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吃不吃得下奔波的苦头。
“这阿妩跟着云深走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吃不吃得消,难为这两个孩子了,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这身体……”
云丰真人听见此言有些不悦,打断了他,“师兄,一个是你孩子,一个是你徒弟,他们尽尽孝是应该的,你别这样说自己。”
掌门见他不悦,便没再提,只是轻叹口气,又对他笑道:“谢谢你,云丰。”
云丰罢罢手,“我们师兄弟快五十载,就别对我说谢了。对了,提起迟妩那孩子,我正想告诉你,她没有同云深一起去南面。”
掌门疑惑:“没在一处,那她现在在哪儿?”
云丰道:“在霄魂阁,那里消息最为灵通,她留在那,一边等云深的消息,一边又可在那探新的消息,这样也不用跟着云深奔波,一举两得。”
掌门却眉头微皱,“霄魂阁?她一个女孩待在那处,怎么让人放心?”
云丰自然知道自己师兄心里的担忧,“师兄多虑了,霄魂阁虽算个花楼,却都是做的正经买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花楼,况且迟妩有武功傍身,寻常人是不会欺负她的,她更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师兄你就放心吧。”
听他这样讲,掌门才稍微有些宽心,想着这样也好,免得四处跑累着那孩子。
掌门自然也挂念扶游,只是扶游多年都在外,有些江湖上的经验,性子也算稳重,不像迟妩那个小姑娘,有时候过于善良,反倒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器。
人经不得念,掌门嘴里正说道,这厢,迟妩却回来了。
掌门这几日受不得一点风寒,一直还卧在榻上,“阿妩怎么回来了?”
迟妩本是不打算回来的,但这几日终是耐不住性子,刚进房,便忙上前道:“师父,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掌门看着坐在榻前的迟妩,温声道:“为师无碍的,只是辛苦你们了。”
看见掌门依旧苍白的脸色,迟妩心中并不好受,“师父,我不辛苦,倒是扶游,去了南面,他信上虽没提及,但一定很累。”
掌门道:“他同你一样是个孝顺的孩子,别担心,他能照顾好自己。”
迟妩点头,又突然望向掌门,眼神坚定:“师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掌门未置可否,无奈道:“生死有命,若我命当如此,也无甚,只是放心不下你们…”
迟妩未让他继续说下去,猛地握住他的手:“别说这些师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掌门用另一只手轻拍她握紧自己的手,柔声道:“不说了,为师还要看着你嫁人,不会这样就离开的。”
迟妩却抽出手,站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不自然,“师父你说什么呢…我不会嫁人的。”
掌门笑道:“不嫁人还一辈子待在云倚观?你又不是出家人,总归有一天是要嫁人的。”
迟妩却道:“云倚观很好,我想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你们。”
掌门并没再说什么,摇头笑,“傻孩子。”
迟妩在观里用完午膳便下了山,她这一路都没碰到载人的马车,眼看天上乌云开始集拢,迟妩加快了脚步。
行至山脚时,雨已缓缓落下。这个季节三天两头就在下雨,已经见怪不怪了,迟妩就近寻了个屋檐躲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这雨未停反而越来越大,她往后退了两步,可屋檐很短,依旧不能完全遮掩她,迟妩脚有些发麻,她蹲下,静静望着天空,雨水滴在地上,沾到了迟妩身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眼看天色就要慢慢变暗了,这雨却没有要小一点的苗头。
她的裙和头发都已被打湿,雨天寒气又重,她的身子有些发抖。
迟妩心里有些难过,人们早已回家,街上早就没了人影,她听着这哗哗的雨声只觉这世间空旷,像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