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猛然止住了前行的步伐。他与林逸之间的距离,不过区区三步而已,近得令人几乎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韵律。
夜宸定睛凝视着林逸,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试图从林逸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恐惧或退缩的迹象。然而,令他惊愕的是,林逸的眼底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一个区区练气期的小子,竟然敢对他血煞宫的左护法流露出怜悯之情?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夜宸不禁在心中冷笑,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不成?
然而,就在他想要开口怒斥林逸时,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猛然漏跳了一拍。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牵动了他灵魂深处某个早已被遗忘的角落。
“清理门户?”夜宸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能凝结空气中的水汽,化作冰渣掉落下来。他的指尖微微颤动着,似乎有雷霆在其中酝酿,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我怎么不知道,我血煞宫何时需要一个外人来代劳?”夜宸的质问如同寒风一般,刺骨而凌厉。
林逸却对夜宸的怒视视若无睹,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山涧中潺潺流淌的清泉,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暗藏着丝丝锋芒。
“你当然不知道。”林逸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连你都知道了,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呢?”
夜宸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而林逸,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练气期小子,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赌对了!这家伙果然多疑!”林逸心中暗喜,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第一步。
林逸的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疯狂地咆哮着,但他的表面却像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他深知自己刚刚的话语如同在夜宸平静的心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涛,足以撼动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权力堡垒。
然而,林逸并未就此罢休,他继续加码,语调越发沉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苏婉儿潜伏青云宗多年,的确是劳苦功高。但人心,就如同春日的积雪,看似温顺,实则暗藏杀机。”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夜宸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上面的人,想要试探一下她的忠诚还剩下多少。所以,才有了这块玄阴令。”林逸的声音略微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夜宸脚下的那块令牌,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嘲讽:“这块令牌,既是信物,也是考验。”他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穿透夜宸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
林逸故意停顿了一下,让夜宸有时间去消化他所说的话。然后,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夜宸的脸庞,就在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咽喉,透露出一丝惊慌失措。
夜宸面无表情,但那双猩红的眸子里,风暴正在汇聚,翻滚着愤怒、怀疑、不甘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动摇。
「而我,」林逸指了指自己,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进夜宸耳中,「就是那个‘不该交的人’。我的任务,就是拿着这块令牌,在青云宗里,光明正大地走一圈。如果她苏婉儿真的动了别的心思,自然会想办法从我手里夺回去,或者……杀人灭口。」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只可惜……」
林逸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刃,直刺夜宸心底最深的秘密:「出了一个变数。」
「你。」
他直勾勾地盯着夜宸,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那颗隐藏于血肉之下的权谋之心:「你的出现,太突然了。左护法,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玄阴令在我手上的?苏婉儿通知你的?不对,她没这个胆子。那么……是你自己的人,一直在监视她?」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向夜宸最敏感的神经。血煞宫内部分为左右护法,各自为政,互相倾轧,这不是秘密。
但真正可怕的是——信任崩塌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死亡开始。
夜宸猩红的瞳孔猛地收缩,如同深渊巨兽睁开了双眼。
他确实一直在监视苏婉儿。但他监视这件事极其隐秘!除了他最核心的几个心腹,绝不可能有第五个人知道!
这个小子,怎么会……
难道,真的是宫主的意思?
是宫主在用这个小子,来敲打自己?怀疑自己和苏婉儿走得太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一瞬间,夜宸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宫主的深不可测,右护法的虎视眈眈,还有那些不安分的下属……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他犯错,等他倒下。
他看着林逸,眼前的这个青云宗弟子,形象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蝼蚁,而是一个来自更高层面的……棋子。一颗他看不懂,也暂时不敢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