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与桃叶携手跨过门槛,进入院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叠的假山,假山约莫有两三层楼的高度,其中的石头形状各异,巧夺天工。
转过假山,但见高树参天、郁郁葱葱,树与树之间也有些奇花异草,但野花更多,由于常年无人打理,长得有些杂乱,也有的已经枯萎,残枝败叶仍挂在树枝上、花架上、墙头上。
再往里是一带亭台楼阁,纵有一派金碧辉煌之像、器宇轩昂之态,却都微微蒙了尘,虽也能看出当年的气派,可到底显得有些落寞。
路面上有几条干涸的沟渠,沟内沟外长满了杂草,桃叶看着沟渠的走势,默默猜测,这里应该曾经也溪流潺潺、曲径通幽,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陈济带着桃叶,又转到正楼后方,看到一个偌大的莲花池,水面漂浮的莲叶,有黄色的、黑色的,就是没有一片绿色的。
再凑近,池塘中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桃叶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们家……到底是败落了……”陈济望着那一池烂在泥潭里的莲藕,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桃叶仰起明媚的笑脸,拉住陈济的手,安慰道:“何必那样想呢……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搬过家啊?我们陈家可不是败落了!是变大了!整片国土都是我们的家啊!”
清楚听到桃叶口中「我们陈家」四个字,陈济不知有多么感动。
他忍不住拥抱了桃叶,轻声唤着:“桃叶……有你真好……”
桃叶便也抱住了陈济。
抱了许久许久,陈济才松开桃叶,对赵弼说:“差人把房屋打扫一下。”
赵弼拱手拜道:“皇上,臣听说,郡公府已经空了二十余年,期间房屋从不曾修葺,现在贸然打扫入住,怕有危险。”
面对赵弼的疑虑,陈济十分不满,“怎么?堂堂郡公府,还能塌了不成?”
“皇上恕罪,但臣肩负皇上安危之责,半分不敢马虎。请皇上体恤。”赵弼又谏言。
桃叶听见房子已经空了二十多年,又想起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死光了,心中不禁有些畏惧,再去看气势恢宏的楼宇,只觉得阴森可怖。
她怯懦地挽住了陈济的胳膊,也劝道:“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吧……万一有鬼怎么办?”
“鬼?”陈济不禁笑了起来,他可从来不怕什么鬼。
但他得顾忌桃叶的感受,于是改变了主意,“那就去外头另找住处吧。”
陈济又牵着桃叶的手,走出了旧府邸。
走出朱红大门,他们又看到了方才那个周念。
周念只带着少数官兵,侍立在侍卫们之外,一看见陈济出来,忙原地作揖:“皇上,郡公府失修久矣,还是到舍下委屈几日吧。”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陈济皱眉,吆喝道:“带着你的人,赶紧从朕眼前消失!”
桃叶看着,很想一问究竟,可好像觉得此刻问并不合适。
周念并没有走,反而抬头挺胸,摆出了长者的姿态,“难道皇上贵为天子,就得六亲不认?臣好歹也是您的亲舅舅,您总该让皇后娘娘知道有这门亲戚吧?”
桃叶愣住了,她确实不知道陈济还有这门亲戚。
相识多年,桃叶印象中,陈济的亲人只有那个处处跟他为敌的异母兄长陈熙,还有一群支脉甚远、不干疼痒的陈氏族人。
“没有那个必要。”陈济回复得很决绝,并立即下达了逐客令:“赵弼,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