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摇晃着手里的签筒,清脆的声音传来,小师傅将掉在桌上的签递给他。陶家舶望着上面的签文,想问签文的释义,小师傅胳膊一划,陶家舶顺着看过去,另一支队伍在排队付款。
佛祖解惑也不白解。
老陶还没出来,陶家舶闲着也是闲着,走去了另一支队伍排队。
听到前面两位相伴而来的小姑娘在聊天,“我听说这里很灵验的,一会儿解完签我还要买个求桃花的手串”。
“我也要买的,同事跟我说她在这里求完以后一年就灵验了”。
“那你记得要叫她来还愿哦”。
“晓得的,诶你刚刚许了什么啊,给我讲讲没关系的”。
陶家舶嘴角绷直,眼皮耷拉着,除了没睡好以外,他突然清晰地记起来刚刚求签时。
他想的是裴淮年。
扫了码,把签递给老师傅,陶家舶付款前想的是。。。
佛祖管不管外国人?
*
老陶约了老朋友钓鱼,陶家舶打了方向盘在星财大楼下停稳。
刚下车,接到一个电话。
“陶先生,这里有您的快递,麻烦您本人签收,我在大厅等您可以吗?”
陶家舶说了声稍等,锁了车过去找人。
他看着一个不算大的包裹,又瞥了上面陌生的英文名字,刷刷刷签字,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儿到公司?”
快递员是专送,顿了一下,挂着职业笑容说:“如果您没有到,我会一直等您”。
陶家舶想了想顾客是上帝的名言,对方这么说也算合理,这个专送公司做高端服务,价格和服务成正比。
他拿着包裹说了声多谢,转身上了电梯。
唐晓见他没有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陶家舶接过她递来的咖啡说:“有一个快递,顺手拿上来”。
星财有许多国外的客户,但不打招呼就送来专送快递的只有一个人。
他的名字自然不会出现在快递单上,陶家舶叹了口气,觉得裴淮年来中国以后学会发快递,也算是和中国超高速的物流网络接上轨了。
沉甸甸的一只黑桃木的宝物盒,打开是那艘水晶帆船。
昨晚陶家舶匆匆下车,自然没有拿走,他也没想拿走。却被裴淮年追着送过来。
这倒是资本主义霸权的行事风格。
陶家舶把精巧的水晶船放在手心,走到落地窗前透着阳光可以看到精心雕琢的帆,桅杆,甚至还有锚。
裴淮年说用了一年,夸张了一点,但不多。
这种精巧的手工没有捷径,唯有熟能生巧。一件成功的作品要用时间堆出来的,而他只可能每天挤出很少的时间进行训练,失败的作品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或许他是跟手工坊的科博先生学的,陶家舶在心里想,又摇头。帕特里克先生应该会请更好的老师。
他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陶家舶小心翼翼地把水晶船放在电脑旁,陶总的办公桌非常干净,除了电脑和咖啡杯,一张全家福,只有这只小船。
将它放下的那一刹那,陶家舶觉得自己完成了一次接纳,他跨过了一道门槛,驯服了心里翻滚的一片浪花。
浪花汹涌澎湃,他无法靠近,平静之后便能远远瞧着一个人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得很高。
陶家舶望着脚下普通的帆板,不知道该如何出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踏上那片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