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里。
吕平涛听到这里,不住的点头。
“是是,道长,就是这样,我本就不欲成婚,奈何凡世家人恐我一人在阴间烦闷孤单,特意和张家结了阴亲。”
吕平涛长吁短叹,继续道。
“倘若是张家小娘子便罢了,可她,她九十有三了。”
“小生,小生实在无法接受,她都是我祖奶奶那辈的人了,说不得我们喜欢的东西也不相通,我喜欢去年的坊间话本,她喜欢五六十年前的戏曲。。。。。。”
吕平涛对上顾昭的眼睛,抽了抽鼻子,两行血泪说下来就下来。
“道长,小生实在不想和她谈星星谈月亮,更不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你就让小生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待着吧。”
顾昭:。。。。。。
媒人扎纸将手中甩的帕子递了过去,噘着嘴啧啧个不停,凑近抚了抚吕平涛瘦削的后背,怜惜道。
“莫哭莫哭,乖乖莫哭。”
“回头大姐再给你找个好的!”
吕公子有点怵这样的媒人扎纸,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收回了哭声,打了个哭嗝。
“不不,不用了,谢谢大姐儿了。”
媒人扎纸甩了下帕子,唇边的美人痣动了动,嗔道:“讨厌,咱俩啥交情?跟大姐还这般的客气。”
“呵呵,客气客气。”吕平涛一手倒撑着桌子,狼狈的瘫坐在椅子上,一边畏惧媒人扎纸,尴尬的笑了笑。
旁边,媒人扎纸蔫耷的精神头一下便鲜亮了起来。
吕平涛心里哀嚎,难道他这是前门拒狼,后门又进虎么?
顾昭将这一幕收在眼底,一言难尽。
她扎的这纸人,这是真成精了?
……
就在这时,东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里头走出一道艳红衣裳的倩影。
只见她满头的琳琅珠玉,宝玉衬得那张俏脸珠光宝气,只是此时俏脸阴沉,上头覆着一层薄怒。
“好啊,我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原来是媒人扎纸啊!”
“你也是我张家烧下来的,算我张家的奴仆,怎能如此背主?”
背主的媒人扎纸后背驼了驼,不过,她的视线落在顾昭身上,又支棱了起来。
“我这是良心未泯,哪里是背主了?”
“道长扎我的时候,就让我别的可以没有,但有一个东西绝对不能没有。”
“那就是良心!”
媒人扎纸掷地有声。
“我?”顾昭以手指了指自己,神情意外。
她有吗?
她怎么不知道?
“是,就是道长!”媒人扎纸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抬起自己的脚,让众人看她那磨平了的红绣鞋,开口道。
“道长让游走四方,勤恳说亲。”
顾昭点头,对对。
媒人扎纸又掀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水红色扎纸里头有些泛黄和磨出毛边的里衣,沉痛道。
“道长还让我要做那等好媒人,可以贫,可以穷,万不可丧了良心,你们瞧,我这旧里衣就是证据,倘若我没了良心,专门做那等黑亲,凭借我的勤快,何愁不能富贵?又何须在鲜亮衣裳里头穿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