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场是一种要求很高的建筑,它要求场地有一定硬度,又有一定韧性,既不能尘土飞扬,也不能坑坑洼洼,也不能硬到马蹄打滑。
大明宫清思殿前的清思院,就是用黄土、细沙、石灰掺入糯米浆和桐油等植物油调配修筑,是跑马打球的绝佳之地。
球赛还没开始,场地上已是人山人海,有各国观礼的使臣、来宾,有皇室、百官、勋贵,还有京都贵女,保护安全的侍卫就有二千人,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扎了是个彩棚,站在高处还不够,有人直接让仆人架梯子,或者踩在马背上观看,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就像一场盛会。
李璥抓起一个桃子,本来是砸向宁王孙李达的,他这边大喊大叫,距离不过十来步,李达都听不到。
结果没砸中李达,砸中了旁边一个贵妇,这贵妇转过头来,李璥就尴尬了,是太子妃韦氏。
“嫂嫂,”李璥比划着口型:“不是故意的!”
韦氏大方和蔼,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
李璥知道这个嫂子性格温柔,太子的庶子不少,甚至长子都是庶出,但韦妃一视同仁。她嫁到东宫只生了个女儿,但和太子感情和睦。
李璥左挤右挤,钻不出人群,最后还是一双猿臂把他抱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忠嗣。
“王将军,幸亏有你,”李璥擦了把汗:“不然我都不知道被挤到哪去了。”
王忠嗣哈哈一笑:“这场比赛真受欢迎啊,从没见过这么多看球的。”
“因为是跟吐蕃比赛,吐蕃只服强者,打马球从不相让,比拼真正的实力,”李璥知道为何:“咱们龙武军马球队也是常胜将军,这下勇者相逢,比赛一定精彩。”
猛烈的欢呼声响起,原来是圣人携娘子驾临。圣人和娘子在高台设坐,接受众人的欢呼。今天娘子换了胡服,英姿飒爽,娇艳非凡,看得吐蕃的使者目不转睛。
要说娘子的马球技术,其实不咋地,但她的技术是圣人教的,鬼知道圣人在马背上怎么教的,圣人年轻的时候,马球打得可是天下第一。
时辰一到,一声锣响,双方队员列队。
吐蕃这边,人马都披着黑色的罩甲,带着他们特色的高帽子,手持黑色的鞠杖,一登场,就引来了不少的欢呼声。
吐蕃这支马球队,战绩辉煌,据说曾把尼泊尔、吐谷浑甚至回纥的马球队打到妈都不认识,自然有骄傲的资本。
而大唐龙武军这边,人马都披着红色的罩甲,头带红色幞头,手持红色鞠杖,受到了场内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两支队伍朝高台行礼,吐蕃使者站起身,朗声道:“大唐乃丈人之国,今日击鞠联谊,必将流芳千古。吐蕃全力以赴,方才不负此盛会!”
吐蕃称自己是女婿,称大唐是丈人,因为当年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下嫁,带去了不少先进工艺。
吐蕃国力强盛,也处在扩张之中,打得周围几个国家纷纷投降,唯独遇到了大唐,被打得怀疑人生。
大唐的宰相李林甫也站起来,却道:“老夫年迈,开不了球了,想请汴王殿下替老臣开球,不知可否?”
按规定是宰相开球,表示友谊的意思,没想到李林甫却点了李璥来开球。
在旁人看来,像是李林甫和李璥约好了似的,天知道李璥完全猝不及防。
他要是去开球,只怕坐实了传言,李林甫对自己青睐有加——
李璥略一沉吟,便笑嘻嘻拱手道:“我想开球!但我个子矮,让太子哥哥抱我去!”
圣人凭空指了指他,李玙就走过来,抱起了他。
内监用漆木托盘奉上一颗火红色的马球,按规定只需要将球一抛就行。
李璥的小指头微微动了动,仿佛停顿了一下,就见他拿起球来,往空中一抛,却又落回了自己手中,一连玩耍了好几回,看得吐蕃球队都不耐烦了,才忽然远远掷出去,方向竟是从没人注意的斜侧!
不,不是没人注意,偏偏那里居然有个龙武军的骑手,仿佛就在那里等着一样!
只见那球划一道优美的弧线,这骑手便瞬间启动,勾住球便一马当先闯入了吐蕃后位!
李璥还没有爬上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声,龙武军进了一球!
“殿下做了什么暗号?”却听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李泌。
“开球之前,指了一个角度,”李璥笑道:“这是哥舒翰教我的办法。”
两人专心看起球赛来,双方在球场上展开了激烈的拼抢。不时猛烈的碰撞着,厮杀着,二十余骑交错在一起,团团旋转,人嘶马叫,尘土飞扬,看得人血脉贲张!
“殿下看出什么了吗?”李泌又问道。
“吐蕃球队永远是快攻猛打,”李泌不是第一次看吐蕃球赛:“咱们龙武军早就有对付他们的办法,那就是比耐力,防守进攻。”
不过这一次,吐蕃更加执着于身体对抗,两场下来,居然连续撞倒了四名龙武军骑手,而这四个人无一不是受伤严重,让人怀疑吐蕃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