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难当不说,身体内部传来的被割裂感更是让他仿佛被切割至四分五裂一般。
痛死了……
【季濛,你还在坚持什么?】
疼痛中,鬼魅般的男声还在他脑海里低吟。
——我……
“季濛,你怎么了?!”
霍婻感觉到季濛搂住他腰的手越来越用力,到后来还让他觉得有些疼痛,他扭头看向季濛,却看到一双完全变成黑色的眼珠。
心里一惊,先前的惶恐被担忧所替代。
霍婻骇然地一只手抓住季濛的手臂,另一只手反手覆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
意识到现在还要面对沈蕴和,立马提起了所有能使用的灵气给自己和季濛周身做了一层屏障。即使可能无用。他目光冰冷地看向沈蕴和,语气首次变得不善:“沈先生,上次在医院你什么都没问我们,这一次为什么又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
“霍先生,我的本意从不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沈蕴和语气淡淡,一面回答霍婻的问题一面注意到了季濛奇怪的模样。
沈蕴和也跟着飘然落地,站在了两米之外。另一个伤痕累累的下属狼狈地站到了他身后。沈蕴和依旧风度翩翩:“我要是真想将你们赶尽杀绝,也就不会只叫两个下属试探你们了。”
有些冰凉的温度附着在他的手臂上,遽然让季濛有了触感,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与世界脱离,回到了那个漆黑的空间。然而,这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又将寂寞的度过无数载时,恍惚间,他听到其他的声音。
“季濛,你怎么了?!”
霍婻忧心的询问驱赶了在脑海里回响的怪异男声,季濛微微垂首,晃了晃头,艰难地集中分散的意识,紧接着无声地念动十六字真言。
——凝神定气……守元归一……排杂护心……纷扰不侵……
每一字都像是印记一般打在身上,被撕绞的内脏也由此缓慢地拼接与归位。当回过神后,季濛自然也听到了沈蕴和的声音。这时的季濛总算恢复了一点气力,他冷冰冰地,咬字极重地说:“沈先生,连下属都能动手杀了,你的试探,让人受宠若惊。”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们大概永远不可能告诉我到底习自谁家的修行法门,也永远不会信任我吧。”沈蕴和意有所指地说,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说得毫不在意,“况且,他也不是我的下属,别家混进来的狗罢了。沈眠,他就交给你处理了。”
沈蕴和吩咐完之后,下属走到尸体旁,解下腰间的一个小小布袋。
被称为沈眠的男人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些细碎的粉末,往尸体上一散,随即,尸体便瞬间风化。一阵夏日夜风吹过,即刻便被吹散在风中,带来一阵酸腐的气息,很快散溢在风中。而地上的血水也在沾染上粉末之时便溶解进了泥土里。
几乎就在三个呼吸间,就完成了毁尸灭迹。
看到这样的一幕,不免让霍婻想到了曾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化骨水。
看着沈眠做完这一切,沈蕴和对沈眠说:“你先离开这里吧。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疗伤。”
季濛全身靠在霍婻身上,被其支撑着。在沈蕴和那边毁尸灭迹的时候,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些视力。察觉到霍婻身体僵了一下时,还转头看了霍婻一眼,直言道:“霍哥,我没事了。”
霍婻松了口气,但面对着沈蕴和神色依旧紧绷。
沈蕴和似乎也知道季霍二人对他的敌意,所以双手上下交叠放在身前,只是站在原地。他说:“说实话,我并非大言不惭,如果我真对你们两位有杀心,你们现在恐怕已经不站在这里了。“
“就算我们不站在这里,你也不会完好无损。”季濛的言辞已经没有任何客气可言了。
沈蕴和不置可否,也不恼,将话题一转:“我看了你们的功法,却没有看出任何来由。”态度好似并没有和两人发生任何冲突,如同和刚交的朋友闲聊似的,“姑且不论霍先生你快速的进阶,季濛你这些符咒上的符文我也从没见过,是你自创的吗?”
季濛不言不语。
这样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沈蕴和凝视着季濛,黑框眼镜后的双眸里有了几分惊叹:“现代社会中修士们基本上只会一些简单的金木水火土这类的五行符咒,如果被其他三大家知道你有此造诣,绝对会抢着将你招揽在门下的。”
霍婻对于修士们的符纸这类能力并不了解,他先前只是觉得季濛很会画符咒,但连沈蕴和都对季濛这么肯定后,他才意识到季濛有多厉害。
只是不久前才修真入门的少年,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可即使是这样又怎么样,季濛就算对他隐瞒了什么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人都会有秘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这也是没办法的。
“那又如何?”对于沈蕴和恢复了初见时那份还算友好的态度,季濛没给任何面子反问道。
锐不可当的气势早已收敛,沈蕴如对两人如今只剩下友善:“我不知道你们对修士这个世界知道多少,而我见过你们后,在修士的名单中找过你们的名姓,却什么都没查到。这次再见,又得知你们连四大家都不知道,也是真的少见了。如果这是真的话,这在社会中来说,你们可就是黑户了。所以说,你们的存在要是被其他三大家的人知道了,就不会如我一样轻易地放过你们了。”
沈蕴和脸上直接展露了欣赏之色,直白地说。“我很欣赏你们。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霍婻朝季濛看过来,季濛从他眼里看到了顾虑。
相视间,最终,季濛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