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遥还想说,她?并不只是“养身惜命”,她?是真的怕死,这?其中区别很大。
但她?还是只从自己身体健康的角度,尝试驳回崔珏的建议:“成婚之?前,我每五日至少有三日投壶半个时?辰,若天气合适,我便?会去花园闲逛一两个时?辰。还有宝庆姐姐一年里拽我出去几次,每次都至少在外?半日,不少坐车也?不少走路,她?虽迁就我,可我若次次只会扫兴,她?玩得高?兴我却只在一旁喊累,她?怎么还愿意总和我玩呢?”
她?认真总结:“我虽然睡得很多,一天能睡五六个时?辰,闲了也?想睡,累了也?要睡,也?爱在屋里歪着,但我的确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走两步就腿软气喘的虚弱小姐。”
她?还举例:“十一岁那年秋天,宝庆姐姐带我去她?庄子上?玩,她?猎的一对锦鸡还是我亲手?杀了拔毛烤的!”
她?真的会杀鸡!
那鸡可活泼了,她?自己就按得住!
她?臂力其实还可以,毕竟这?十来年投壶也?不是白?练的哇!
“但杀完活物身上?味道太难洗了,”纪明遥叹气,“所以之?后她?再怎么哄我,我也?不肯干了。后来她?也?不劝我啦。”
崔珏静静听着夫人的自析。
听完,他眼中含了笑:“我今后也?不会让夫人杀活物,亦不会劝,因为夫人不喜欢。”
“可夫人举了这?许多例子,只为说明自己身体康健,”他道,“并没有一句是说不喜欢骑马。”
“所以我还是要劝。”崔珏笑。
有如身在深山幽林之?中,微凉清风扑面。
又被他的笑容晃住,纪明遥明显察觉到自己在动摇。
但是、但是——
“我会扶好夫人,一直扶着。”崔珏双手?稍稍用力,手?上?骨节清晰分明,“我不会让你出事。”
“夫人别怕,信我,”他问?,“好不好?”
纪明遥觉得,是个女人就拒绝不了这?样的崔珏。
但她?竟然还挣扎了一下。
“若二爷只是在下面扶着我,我还是会怕。”她?提出要求,“除非、除非你也?上?来,再教我。”
她?感觉到脸在发烫,其实浑身都热。
可她?坚持:“我信二爷会一直扶着我,也?信真出了意外?,二爷会竭力护住我。可我就是怕。二爷再是武艺高?强,是关?公、秦琼转世,能一人制得住马,可我不信我在马上?会怎么样。”
她?没与人提起过,她?害怕站在高?处。
并不算影响生活的怕,她?仍然可以登高?、爬山、望远。只是若在一处站立太久,再向下望,她?眼前会出现?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骑马也?算坐在高?处吧!这?“高?处”还会动来动去,还有受惊发狂的可能。
她?真的不是拖懒找借口啊……
“如果不行——”
“行!”
崔珏一口应下。
只单单这?一个字,他语气里也?竟显出几分自我放纵。
他通身清风不改,只面上?添了艳红春色。
纪明遥默默把没说完的,“如果不行,就让服侍的人都避开”,给咽了回去。
好、好耶?
……
两刻钟前。
纪明达走到了两处田庄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