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不太对。谢景行怔住,揉他的脑袋,恼道:“你不是说过,心魔是我……”
那看似矜持节制,实则放浪形骸的男人,却握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微微倾身,在他耳畔笑道:“是呀,心魔是对您求而不得。”
他的话明明干干净净,充满了少年心事。但背后的隐喻与深意,却让白衣圣人顿时僵住。
“混账东西,你那时候才多大!”谢景行气笑了,“就敢对我有想法,你这是不记打。”
“哈哈哈哈……我就说您会生气吧。”殷无极掀起眼眸,原本孤冷的容色,也沾染了几丝旖旎风月。
他弯起嘴唇,道:“很早很早,我就想要您了,日夜期盼着能当您床上的夫君,您现在才发觉呀?”
他的语气彬彬有礼,内容却极是热情滚烫,至少足够把谢景行的耳根给烫化了。
祸世魔君低下头,颠倒一切的绝世姿容越靠越近,却在他耳边呢喃:“境界越是高,情劫的反噬就越厉害。我本来以为压得住,可当我成了君王,每次在与仙门的谈判桌前见到您,我就心跳的厉害,脑子一片空白。”
“甚至有时候,被您冷言冷语一刺,当场气血沸腾,满脑子都是您。若非还有理智,我就想立即走过去,把您按在桌上,在所有人面前用力地吻你。哪怕,被山海剑再刺一遍都没关系。”
“有时候,梦里梦外都是你,我分不清楚,就觉得我还在做梦,就捉了您的手,按在墙上亲,或是在竹林里,在水边……做尽了一切放浪的事。哎,我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殷无极怔了一下,又笑道:“啊,我还真大胆。还好,我长着一张您喜欢的脸,身子干干净净地为您留着,又是您教的情与欲,最是合您的意。也刚好,您不讨厌睡我,我才成功爬了您的床,勾着您不放,当您的地下情人。”
“……”岂止是不讨厌。
当年帝尊那样的极品情人,是连圣人都没法保持淡定的存在。
他私底下有多狂妄放浪,恐怕比他描述的更热情磨人十倍百倍。
“也还好您愿意睡一睡我,我才悄悄撑过了好几次劫难,那时候还心满意足,觉得我赚了。”
“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对当时的圣人谢衍表白,说我爱圣人,所以动了情劫,求您和我在一起?”殷无极失笑。
“您与我,师与徒,仙与魔,怎么在一起啊?”
渡情劫之修士,总是怀着一腔炽烈,止不住掠夺,经不住撩拨,更是挡不住疯魔。
当年言笑晏晏的帝尊,却似他知音,又如他故友,从未表现出那些莫测的心事。
他究竟有多少定力,才能那样知进退,懂情趣,处处让他妥帖舒服。
又是怎样,才能拥有一副化骨柔肠,直至今日才剖给他看?
“您若当时如现在这般动了情……”
殷无极岩岩如孤松的身影,从他的背后落了下来,像是飘散一片云。他的双臂缠住谢景行的脖颈,泼墨的黑发撒满了肩头。
魔君的吻落在他的侧脸,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多痴狂。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云霁,给你一个机会,趁着你的情劫,还没有把你逼到疯成我这样。”
殷无极的唇衔着他一缕黑发,微微笑道:“立即离去,与我划清界限。我就对心魔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碰您一下,如有违背,教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反正他也就剩三十多年,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到时候,再托人把破碎骨灰送回。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殷无极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本就该魂飞魄散,不得好死。这誓言实在没什么分量。
“教我……”他想再补一句,却被师尊按住了脑袋。
“不许发毒誓。”谢景行咬牙切齿,“尤其不准对心魔发,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谁允许你赶我走的?”
“你花了一生苦苦求来了回应,得到又要丢了。你当为师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他冷笑道:“殷别崖,你做梦。我脾气再差,你也得受着了。”
“师尊啊,心魔是魔之欲,本就是天生大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殷无极又笑了,眼睛没有丝毫笑意,道:“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反而是个暴戾狂徒,您受着我才对。”
“换做从前,师尊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要是敢跑,我非得咬着您的脖子,拖着您下九幽无间。地狱森罗里,得有两个人撕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