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整个北渊洲。”
“……”
殷无极说的轻描淡写,但他久没听到回复,却侧头看过去,却见萧珩的神色变了变,沉默良久,才极为正色地对他道:“主君,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殷无极抱着剑,神色平静:“整个魔洲会对我群起而攻之。”
“那你还承诺,把这批奴隶放了,是他们有功,说白了他们是你救的,就是你的私产,没人会有异议。”萧珩紧紧地盯着他,认真地道:“但你若要释放所有——即使只是龙隐城的奴籍,很快,将会有魔王组成联盟,将你这还未建立起的势力,扼杀在摇篮里,你,难道不怕?”
“我若怕了,就不会选择在这里动刀。”殷无极转过身,袖袍猎猎,长发飞扬,少年的意气,儒者的仁义与天生大魔的狂妄,很好地糅合在他身上,要他的背影像一把锐利的剑,有着让人心折的锋芒。“你怕了吗,萧重明?若是你怕了,现在还可以带着你的人转头离去。”
“我不拦你。”他的绯眸一阖,复而睁开,看向将军轮廓深邃的侧脸。
“我怕了?”萧珩看着他异常端肃的神情,竟是笑了,格外不羁而疏狂:“你在说什么,老子会怕?”
“……你的肩膀在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兴奋,你知道吗,殷无极,我在等你这样的主君,足足等了一千年!够久了,够久了!”
他意气风发地道:“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要做什么吗?”
殷无极看了他一眼,忽的笑了,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他大笑道:“我的君王啊,这个北渊洲,已经有数千年不变了,合该有一声惊雷,炸响在这整座天穹之上,让那些自视甚高,狂妄自大的大魔——惶惶不可终日。”
“你站在起点上,我亦然是,这个时代,属于你,属于我!”
“你若问我敢不敢做,我的回答当然是——敢!”
“不值得我忠的主君,我会背主,甚至反戈一击,但若那主君是你,只要今日之你不变,我便永远不叛。”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殷无极,你敢接受我的效忠吗?”
萧珩将枪横在他的面前,枪尖一簇烈烈寒光,而一双鹰扬虎视的眼眸中,满是挑衅之意。
“怎么不敢。”殷无极亦然抽出无涯剑,那剑锋与枪尖相触时,一声金铁交击,寒光烈烈。“今日之誓,至死不忘。”
说罢,他看向萧珩,眼底有着一星两点的笑意,道:“萧将军,若我为君王,是不会让你生白发的。”
萧珩仍然身着鳞甲,却不再是当年那样落魄,长发被他束在脑后,竟是别样的潇洒。而他哪怕在魔洲沙场征伐,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个落日孤城下的将军。
多少次贬谪,多少次挫败,都摧不垮他的意志。
可他却会因为一句话而动容。
“好,以后我萧某人,就是你的枪与你的盾。”萧珩看着他,像是看着自己的君主,又像是看着一个久别的手足兄弟。
披肝沥胆与英雄柔肠,终究还是征服了一头孤戾骄傲的狼。
“君王啊,你可别让我,真的生了白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