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无声,离弦之后,几名哨兵应声而倒。
随即,将夜一个闪身,便站在了最高处的哨楼上,以鹰眼俯瞰整个城主府的布局。目标所在之处仍然亮着光,仿佛此间主人还在沉迷于与美人嬉戏,不知危险已经接近他的身边。
“五十,不,三十……”猫儿一样敏捷的刺客单膝跪在最高处,微微闭目,让所有活动的目标都印在自己的脑海中。“这条线比较好。”
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布防图,显然,这个布防图已经不适合今夜了。许多岗位上的士兵都有调整,显然是特殊时期为求谨慎的做法。具体的布置,连副城主都不知晓。
他自最高处跃下,刚好错开一队魔兵的视野。外部不好走,他就从窗口翻入一座偏殿,轻巧地灭掉三个人,然后从容地从后门离开,在后方传来喧哗后,他又砍断了用以示警的铃铛,一手攀着房梁,一手往华贵的布匹堆里丢了一个点燃的雷爆机关。
“走水了——”外面的喧哗声由远及近。
“太慢了。”将夜撇嘴,在魔兵蜂拥进入宫殿时,他早就站在隔壁殿的房顶上了,只是随手打了个响指,南部的宫殿应声而响,直接炸飞上天。
“怎么回事?”满心以为是暗杀的姜添带着兵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这极致的破坏后人都傻了,“有敌人闯进来了?”
他心里有苦说不出。
第一次与这位将夜大人合作,不是说刺客的么,怎么对方的行事风格这样狂野?这哪里是刺杀,明明是强闯!
在南部搞够了破坏,将夜又转而向反方向走去。
在刺客入侵的时候,最大的目标反而会熄灭灯火,而他从鹰眼中看到了,那名叫“尚通”的男人,其实并不在华庭殿,那里的只是替身。
灯火全暗的全华殿中,一身戎装,手握弯刀的大魔浑身戒备,与他表面上的昏庸无能完全相反。实际上,能够坐稳一军之主的家伙,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谁在那里?”他的神识已经外放,挥舞着弯刀,戒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在选择消极怠战时,就意味着钟离界教他布防的阴兵失去作用。如此行事,定然会招来主君恼怒,所以这位半步大乘的大魔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对自己的命看的极重。
无声无息。
白袍的刺客已经潜行进了这间漆黑的宫殿。就算不点烛火,对于有鹰眼的他来说,面前的人就是一团色块的集合,内脏要害处、每一寸经络和骨头都清晰可辨。
“不,不对劲。”尚通并没有感觉到人的存在,但是一股尖锐的危机感依旧让他警惕到极致,他浑身的魔气在调动,覆盖着身上的每一寸弱点,只要是正面对战,他自信同等级的魔修是破不了他铜墙铁壁的防御。
而他并没有调集人群的原因,也是因为大部分的魔兵是乌合之众,反倒会给他造成妨碍,让刺客趁乱逃跑。
而将夜不是普通的刺客。他杀人,只需要一刺。
将夜隐于屏风之后,脊背紧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当那冰冷而凛然的刀锋吻过脖颈时,尚通看到了世界上最致命的光。只是刹那,他就感觉到脖颈上皮肉黏连的地方被割断,继而,他的魔心被准确命中,袖剑直接穿透了他的弱点。
鲜血飞溅在屏风之上。遒劲如钩的笔锋间,绽放出不规则的血梅花。
纵然他有千般武力,在面对这枭首与针对致命处的一刺时,也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而魔修的生命力极强,无头的尸首抽搐着跪倒在地,握着刀的手似乎还在颤抖。
将夜收剑,擦拭干净自己染血的袖剑,白袍上连血迹都未沾到,显出他极致的刺杀技艺。
“真麻烦,我只会杀人,但殷老鬼还要我布嫁祸的局。”刺客少年躬下身来,看着那在屏风前轰然倒下的尸首,银灰色的眼眸难得浮现出几丝嫌弃之色。但他小心地避开飞溅的血迹,用银色的丝线操纵着死者的手,写下了半个“界”字。
又对现场做了点布置,刺客少年听见屋外的声音,才轻巧地拍了拍手,转身跃出洞开的窗户。
一轮月光落在暗淡的屋中,照出斑斑血迹。
今夜无眠。
*
“一定是界王做的,因为尚将军爱兵如子,不肯听他号令,与殷无极互相消耗,竟然派出刺客下如此毒手!”
“真的是界王殿下吗?”
“血字不会骗人。”姜添指着地上干涸的半个界字,怒不可遏道,“大家都知道,魔躯的生命力强,在死前还会有片刻挣扎,在这个时候,尚将军留下的信息难道是无关紧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