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夜里在花园“偶遇”帝尊,自然也不是来吵架的。
他们白日火药味极其浓郁,甚至不欢而散。徒弟阴阳怪气他几句,谢衍也得受着。
“圣人平白来找本座,难道就是为了听本座骂你的吗?”
殷无极顿了一下,他搜刮光了腹中词汇,也没找到几句能骂出口的话。
军旅或是北渊俗语,都太难听。他听得多,以他的涵养却说不出口。何况是对着他名为宿敌的恩师。
最终,殷无极负气道:“傲慢,霸道,目中无人。迂腐又讨厌的仙门作派……”
“嗯。”谢衍看他,竟颔首承认。
“圣人这唯我独尊的风格,再过三千年恐怕也改不掉。”殷无极又刺他一句。
“是我与你。”谢衍竟然巧妙地转了个弯,当做字面意思理解,“我们都是至尊,不是吗?”
“……”
殷无极很快就没词了,他忙着垂头思索,试图在这场单方面的控诉中占据上风。
但是他们掌心紧紧交握着,亲密无间。这种举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哪怕是天道的异变,也无法打碎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盟约。
还没等殷无极思考出个一二,谢衍却俯身,唇贴在他的唇畔,轻轻一触,既分。
“还恼不恼,有没有出气?还有多少句词没骂出口,我听着。”他的声音轻缓温和。
“……谢云霁!”殷无极先是一愣,脑子足足空白了三秒,随即摸着下唇,“你这是在犯规!”
不料,谢衍呼吸拂在他脸上,黑眸微带笑意,“我听别崖控诉的正起兴,心里也有些不平,想还嘴,替自己辩解两句。但是一想,今夜不能打起来,别崖听我找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怕是会不高兴,让你心里更加恼恨,所以还是换种方式来解决。”
“就这么还嘴?”殷无极抿了抿唇,还有温热的触感。
圣人看似无情的薄唇,竟然不是凉的。温度,不但体现在了他的唇上,更是举动中,话语里。
“就这么还。”谢衍颔首,很确定,“陛下现在也不想动手了吧?”
“……”这谁能动得了手啊。
谢衍的吻打断了他无端胀满的情绪,此时满腹恼恨泄了劲儿,无力感占了上风,殷无极反而不想和他动手了。
他打算看看圣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要对我说,圣人只是路过花园。”
殷无极终于不僵着神情,缓缓舒了一口气。他挪动右手,依旧被谢衍扣着指缝,抽不出来,索性就不管了。
他掌心有些汗湿,却还是板着看不出情绪的脸,试探他的深浅:“私底下来找本座,有什么话,不能摆上台面,非得单独说?”
“在那之前,我想请别崖做一件小事。”
谢衍的指尖微凉,本是缠绵的紧绕,此时缓缓松开。
“什么事?”
不多时,谢衍袖摆轻拂,在殷无极掌心放了一枚灵石。
“这是……”殷无极一握,能够感知出灵石的尖锐棱角,这是一块上品的灵石。
他再看去,谢衍手上亦握着一块灵石,与他相差仿佛。
谢衍淡淡笑道:“我想给别崖看的是,两枚同样坚硬的灵石互相碰撞,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