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面对一次圣人,少说得折二百年的寿……”
“空悬?不保他的性命?”将夜皱眉。
陆机犹豫片刻,“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觉得,圣人大概不会杀陛下。”
“哦?愿闻其详。”萧珩凑过来,“陆相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你有什么道理,说说看。”
“在最后,圣人说了两个字。”陆机顿了顿,缓缓道,“渡魔。”
“我问你们,若是存心想杀一个人,会一心想要渡他吗?”
萧珩罕见地沉默了一刻,“不会。”
陆机:“我斗胆猜想,前面那些条件或是刻意为难,皆是烟雾弹,或是对世人的说辞。”
“唯有这二字,‘渡魔’,这、才是圣人隐藏在水面下的真意。”
*
九幽之下。
殷无极此时正倚着石壁打盹。听见脚步声来到身侧,他也懒得好言相对。
“圣人又有什么事?难道是谈判结束了?”
近期魔宫大抵是在与仙门谈判,殷无极虽身陷囹圄,也大抵猜到,君王被俘就是最大的筹码,恐怕结果不会很好。
他未死,却也无用,等同锁死北渊尊位。
谢衍不让他死。他就不能交出头颅,换个一了百了。
在九幽下拘禁,就是要他活着赎清仙魔大战的因果。
光是想到这一点,殷无极活着的意愿都没有,却被谢衍剥夺魔气,拘束身体,囚于九幽,实在痛苦难当。
从师徒爱侣,到死生仇雠,真是荒唐,处处都荒唐。他都要笑出声了。
这几日,殷无极表面的伤口愈合了不少,也知道有谢衍吊着命,再怎么折腾也死不掉,也暂时放弃了自残,专心等待仙魔大战的善后结果。
谢衍的手臂上搭着一件厚实的寒衣,玄色大氅,镶着一圈绒绒的黑狐皮,看着就温暖。
“圣人真是多此一举。”殷无极扫了一眼。
他最近情绪激烈不定,此时赤眸冷凝,不乏讥讽,“若是怜我会冷,又如何会把我关在九幽下?少假惺惺了。”
“这是陆相交予我的,是你的子民,怕他们的陛下在九幽底下会冷,特意准备的寒衣。”
“……”
殷无极无言片刻,瞳孔开始轻轻摇晃,好似有烛火在其中跳动,又迅速熄灭成灰烬。
“……给我的吗?一介战败者,仙魔大战的罪人?”
“时至今日,值得吗?”他的眼眸迷蒙,似乎在问谢衍,又在问听不见的旁人。
谢衍俯身,用温暖的大氅包裹他满是伤痕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道:“帝尊待北渊臣民如何,谁不知晓?如此,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