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大战之后,魔道臣服,南疆归降。
仙门不满谢衍者多,敢挑战他威严者少。
毕竟圣人的战绩有目共睹,不仅把北渊和南疆都打服,还愣是把快乱成一锅粥的五洲十三岛捋顺了。就算不服他手段,不够强,也只能憋着。
时光倏忽而去,又是一届仙门大比。
近几百年来,仙门大比都在仙门内部举行,其他道统顶多派使者送来一份贺礼,虚情假意地祝贺仙门,拜见圣人。
近来大战频频,这一届,连贺礼都寥落。就连仙门三圣也没到全,只有圣人谢衍还在主持了。
仙门衰落的迹象,从大比的平淡乏味中可见一斑。
许多宗门派出的年轻一辈佼佼者,莫说入圣人的眼,就和之前的落败者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
圣人在白鹭台上观赛,他支颐看了一阵,兴致索然,正打算离席。
忽觉骚乱,原来有人将仙门大比的作弊者扭送他面前,请他裁夺。
谢衍扫过表情各异的其他宗派长老,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脸,死气沉沉的仙门下,激荡的是欲望。
仙魔大战好似一道分界线,仙门盛世的繁荣被一瞬击溃,魔修来过,又走了;南疆来犯,又退了。
仙门碌碌庸人,看似还站着,却跪了。他们的脊梁骨却被轻易打断,从此看向的并非大道之上,而是尘俗名利。
仙门更现实了,也更无聊了。
利益,声望、权力……仙门大比从拔擢天才的黄金台,变作蝇营狗苟的名利场。
谢衍有点失望,像是看着他护佑多年的树苗,长歪长邪,长成枯朽的一段愚木。
“师尊,如何处置……”风飘凌开口询问。
谢衍道:“开明镜堂,去对质吧。”
他看似神游,阴私手段却瞒不过他的眼,这场闹剧里两边都不干净,背后还有几家宗门,他根本懒得费时间去评判个公道。
在他拂袖离席之前,白衣圣人俯瞰高台之下,似是不掩失望地道:“不过三流人物。”
谢衍没有特指谁,随意扫过在场所有人,连同各家的大能长老,视线一停,淡声道:“至多二流半。”
他这句话等同在说:“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都是垃圾”。何等轻蔑。
换做旁人妄言,他们八成都会拍案而起,指着鼻子就骂,甚至联合起来在修真界封杀此人。
谢衍拂袖离席时,全场鸦雀无声,无一人反驳。
这世上,若有谁可自许天下第一流,唯独圣人谢衍。
风飘凌见圣人离席,忙追上,却听师尊问:“飘凌,你觉得今日之仙门大比,与过去相比,何如?”
“自是不及。”风飘凌道,“仙门大比既是传统,又是仙门的脸面,怎能舞弊,沦为名利场。”
“莫说第二届,各大道统的代表人物齐聚仙门,比试切磋的盛况;后来,相卿师弟、剑神叶轻舟,亦是在仙门大比真正崭露头角……仙门的荣光,怎容这般玷污!”
风飘凌说罢,见谢衍停步,他并未注视任何人,好像天底下任何人都不入他的眼睛,问道:“师尊认为今日所见之人,顶多二流半,那您认为,当世一流人物,都有谁?”
他或许还有期待,师尊会提到他们。哪怕是二圣,或是各族的俊杰。
却不料,谢衍听他此言,却笑了。
白鹤从天上降落,在圣人面前垂首,他轻抚其洁白的羽毛,伴其飘然起飞,自山间遁去。
唯有缥缈余音,在风飘凌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