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看上了皇后宫里的大丫鬟白月,想跟她结个伴。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钱,说到底,有钱才是老子。
梁长风缓和下来,抬手翻开了太后送来的奏章。他冷笑着一一按照赵善递上来的意思给了朱批。最后一道折子是给裴家加官升爵的请奏,他抬手顿了顿,半晌才落笔。
太后为着自家谋了多少好处,将来必然要她加倍吐出来。若是抄了这几大家,国库空虚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梁长风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梁长宁也盯着这几块肥肉呢。可惜肉在狼身上,现在狼未死,肉还剜不得。
折子被送去司礼监盖印,吴贵小心退下去,梁长风一个人在书案前静坐了半晌。
突然他骤然起身,抓起桌上的青瓷笔洗就砸了出去。
“砰——”笔洗砸在屏风上,瓷片四分五裂地爆炸开,散落一地。
外面的宫女一口气也不敢多喘,直到梁长风怒火消散了,才开口叫人进来收拾。
两个小宫女赤着脚跪在地上捡拾碎瓷片,一个不留神就割破了手。
小宫女立刻慌了神,反应过来马上就将手藏于裙下,她小心翼翼抬头,发现梁长风阴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殿前见血,那是很不吉利的。
梁长风站起来,面色看不出喜怒:“你是今日才当值的宫女?”
小宫女想起当今天子爱美色的名号,心里生出一点侥幸来,她微微咬唇,抬手把散落的鬓发撩到耳后,抬起一张漂亮素净的脸来,忐忑道:“回皇上,奴婢入宫不到半月,是今日才……”
“怪不得。”梁长风笑说:“没规没矩,既然在朕跟前见了血,那得叫人把这条命留在这里了。”
小宫女赫然瞪大了眼睛,梁长风已然张口叫人进来了。
来的人是御前侍卫应三川,小宫女只听说过这人是裴家的一个偏房庶女的孩子,靠着太后才入了北镇抚司,又求了些门路才调到御前来伺候。
小宫女跪着磕头求饶,被瓷片割破的手指藏在身后不敢拿出来。另一个宫女已经吓得跪坐在地不能说话了。
应三川做事干脆,他单手提着人就要出去,梁长风打断他:“朕说的是留在这里。”
应三川低头看了眼面色尽失的小宫女,没有丝毫犹豫地拔出了刀。他顺手捂住了宫女的嘴,把晕死过去的人往外随手一扔,自有内侍把人带走处理干净。
应三川收刀入鞘,沉默地望着梁长风。
“你回去跟太后复命吧。”梁长风冷笑一声,抬脚从那摊血迹上走过去。他的鞋印从龙袍底下印出来,一路跟着他的步子蔓延出去。
应三川砰地一声单膝跪下。梁长风的背影一顿,转回来看着他。
应三川膝行两步,跪在了梁长风跟前。
接着他抬起手,握住了梁长风的脚腕,把他的脚抬起来按在自己的小手臂上,仔仔细细地用自己的衣裳将他的鞋底擦干净了。
梁长风诧异地一挑眉,应三川已经放开了他的脚,端正一拜道:“属下乃是外男,见太后有违礼制。”
梁长风看了他片刻,说:“你是裴家派的人?”
“是,也不是。”应三川道:“属下能近前伺候皇上,的确是得了太后的意。可太后绝非属下所求的主子,属下只有皇上一个主子。”
梁长风似是笑了笑,错开了他,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