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据我估计吧,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
就这么的,两人相伴相随离开了庭院。
再看另一处,也就是经过陈星野和陇川俊人指点,向问天几人来到的温热山泉处。
此时此刻,隔着天然石壁,男人一边,女人一边,大家都在尽情享受的泡澡呢。
“喂,你们还别说,”向问天四平八稳地躺在水池石块上,一脸的逍遥自在,“这山里的自然泉,还真比醉仙楼那些人为东西舒服得多,最起码,这里的水流态度就不一样。”
言谈间,泉水中蒸腾的热气仿佛都带上了几分闲适,旁若无人地休憩在一边。
而闭目养神,靠着一块光滑圆石的秋奕,现在听到向问天如此说,也是微微一笑,接口道:
“醉仙楼的水温度不纯,杂欲熏心,反观这里的水则是顺应天地自然,冷热由心,也难怪会洗得人筋骨松透,心思清明几分。”
“哈哈哈,秋兄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这时,一旁的小姜和真女刚好一前一后露出了水面,他们之前在比赛憋气。
“哟,出来啦?”向问天笑着问道,“谁赢了?”
“向大哥,真女不愧是海国皇子,我比不了,认输了。”小姜倒也坦诚。
“小姜哥哪里话,若不是你有意谦让,那真女也讨不得几分便宜,所以我们没输没赢,我们是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真女虽然年纪小,可身为皇族子嗣的他,言谈举止一贯都有权衡斟酌,举重若轻之流,这样刻入骨髓的训练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为此彩璇没少收拾他。
按那个女人的话来说,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整天老气横秋,家国天下的,一点儿都不可乐让人爱慕。
但真女毕竟不是普通的家族,他可是有雄心壮志,让整个大和民族都壮大崛起,民富国强的,所以他据理力争。
当然啦,过程中自然少不了他倾情的呐喊,和激动的控诉,一番折腾之后,他闭口不言,只是眼神还以火怵,最后本都到嘴边的尊称彩璇姐,慢慢也化为了乌有。
“真女,就算你这么说,”小姜有些苦笑,“但我还是先露出了水面,所以我还是输了。”
“小姜哥,不,是……”
“哎呀,你们俩还没完没了啦?不就一个憋气赛吗?哦,对了,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向问天忽然坐起身来,泉水从他结实的胸膛哗啦滑落,“真女,你们那儿现在怎么样?还乱不乱啊?现在回去的话……”
话题不知不觉地从享受转到了现实,或许是这里的状况引发了向问天的忧思,他担心地看向了真女。
秋奕此时也睁开了眼,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亮与深邃,他也挺好奇对面的情况。
“向大哥,你们放心吧,自从你上次帮我们力挽狂澜后,我们那儿已经没有太大的动荡了,至少暂时没有,所以我才有信心回去重整旗鼓。”真女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可随后便话锋一转,他的视角换到了这边,“只是,你们这里……”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好言说。
“听闻那汴州的屠龙手如今愈发骄横,不仅胃口越来越大,而且在各路藩镇的全力供奉下,最近还又向河东用了兵。”
秋奕提到了河东,那自然绕不开晋王李克用。
随后向问天冷哼一声,他又随心所欲地躺了下去:“哼,那是他找死,李克用那厮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沙陀铁骑天下骁锐,他们这些年你争我夺你来我往的,打烂了多少好地方?苦了多少人?要我看呐,这俩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是豺,一个是狼,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说着向问天还撩了几下水流,一层又一层的波纹随即而去,它们触到了小姜:“那向大哥,秋大哥,照你们看……这天下最后会是谁的?”
闻言,秋奕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还双手掬起一大捧水溅了溅自己的脸:
“鹿死谁手,现在依然尚未可知。那屠龙手虽势力庞大,却残暴不仁,尽失人心。
而李克用勇则勇矣,然其子却年少英杰,内部诸将也未必全然齐心。
更何况还有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淮南杨行密等等个个拥兵自重,乱世争雄。
所以现在看的或许并不仅仅是兵锋之利,还有人心向背,与时运流转。”
“嘁,覆巢之下无完卵,天下现在这么乱,我们如今想好好泡个澡,仿佛都有些难于登天。”
四人一时沉默下来,只有泉水汩汩流动的声音响动期间。
不多时,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山间缝隙,缓缓落在水面,碎成点点金光,映照着他们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脸庞。
想来这天下大势其实也如同这池泉水深,表面上看温热宜人,实际处却暗流汹涌,莫测高深。
再看石壁的另一侧,水雾更加氤氲,模糊了女子们姣好的身形。
严苓菱用指尖轻轻划过水面,带起细微涟漪,她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方才路过那荒村,看起来真是令人心酸。诸强争霸,旌旗变幻,可最终尸横遍野、家破人亡的,却总是寻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