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摆了几把锋利的小刀,还有外敷用的膏药。
见来人是公子,素萋飞快抓起手边的衣袍想要披回去,可公子比她更快,一手夺过衣袍仍在地上。
“躲什么?不治伤了?”
她故意偏过头,不想同公子答话。
公子似也不恼,自顾自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把小刀,在油灯上来回地烤。
灯火缠上尖利的刀锋,搅乱的灯芯发出滋滋的杂音。
公子轻声道:“是不是在同父兄置气?”
他虽说得平常,但话语里总夹着些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暧昧。
她似乎回忆起,那夜在门外撞见公子同音娘相拥时的情景,那时的公子也是这般对音娘说话的。
事到如今,她也能揣测出来,这大概并不是公子的温柔,而是公子驭人的手段。
只是仍知道这些也没用,明知如此,她还是不争气地涨红了脸。
她接道:“素萋不敢同父兄置气,素萋只是以为……”
“以为什么?”
公子问。
“以为男女不亲,疗伤上药这等小事,不敢劳烦父兄。”
公子轻易就笑出了声,柔声回她。
“这东西叫九齿轮,一旦扎进皮肉,九齿便会深深地嵌在其中,只用蛮力往外拔,连根会带出一大块肉来,到时莫说留疤,只怕是还得留下个窟窿不可。”
“这种棘手的伤势,你又不会处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罪。”
他话也说得轻巧,就像她这伤是别人下的手,与他无关似的。
见她不搭话,公子又道:“这荒山野岭的,只有你我三人,除了我,能为你疗伤的就只剩那个小哑子。”
“你是我的人。”
“倘若论起亲与不亲来,也该是他和你保持距离。”
几乎在一瞬间,她的心跳停滞了。受过伤的那个血淋淋的口子,也似乎在恍惚间逐渐凝结。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仿佛在这一刻,那双眼睛化作了春日下的繁花,渐渐把她包围。
她不知道白日里被阿狐抱进怀里时,公子有没有看在眼里。
可公子会同她说这些,也许只是为了让她记住。
她是被公子带走的,是他的附属品,不属于除他以外任何人的附属品。
公子扶住她的后背,转过她的身子,她得以面对着他,却也忍不住低下头去。
公子手持小刀,比划在她的伤口处,宽慰道:“会很疼,你多忍耐些。”
她点点头,公子正待下手,一阵清风掠过,把本就细微的火光吹得摇晃虚弱。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一把擒住她的腕子,把她整个人拉坐在怀中。
她仅剩一件单薄的里衣,受了伤的肩露在外头,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公子把她按在怀里,倾身挪近油灯,火光由此才照得清晰了些。
锋利的刀尖划过细腻的肌肤,血色如花瓣般盛开。
心跳声轰鸣,盖过了疼痛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