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在守摊呢,我也不是一个人上街来的,老伯你看。”
信儿指着身后体貌瑰丽的公子,洋洋得意道:“这是我兄长,从临淄来的。”
“哟,你竟还有兄长呢?从前也没见过,看这模样相貌神俊,想必是从临淄来的贵族吧?”
信儿笑嚷道:“我兄长可是……”
“信儿!”
公子打岔道:“糖糕买好了吗?”
“买好了,买好了!”
信儿扭头蹦回公子身边,喜笑颜开地邀起了功。
“信儿买了三块儿,兄长和素萋姐姐一人一块。”
陈老儿逗趣道:“原来是兄长和姊姊,小老儿乍一瞧,还当是兄长和兄嫂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老儿这话一出,素萋脸上几不可闻地热了热,泛起些许微红来。
公子点头示礼,也不做声,牵着信儿转身走了。
陈氏食铺正对面,恰是西街最繁盛的一家酒肆,穿着灰色粗衣的酒保立在门口迎客,迎来送往之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见气质出众的公子携一女子和小孩儿从门前经过,还当是哪户家主陪家眷出来闲游,当即便迎了上去。
“贵客留步,小店有玉液美酒、佳肴茗品,都是这岚港最好的,贵客何不稍作休憩,携家带口一同来尝尝鲜。”
公子瞥了一眼酒肆的店门,冷眼婉拒:“不必了,我瞧你家宾客如云,恐怕也没了空位。”
酒保舔脸笑道:“有的有的,楼上还有一处雅间,专门留给像您这样的贵客。”
酒保话音刚落,信儿偷摸拽了拽公子的衣袖,缩在后头发出的声音细弱蚊蝇。
“兄长,听母亲说这家酒肆是岚港最贵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公子不作片刻沉思,陡然道:“就这吧,我瞧着也不错。”
说罢,他正欲抬步往里走,素萋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忽然听见从头顶上方飘来一阵爽朗的呼唤声。
“素萋!”
她顺势抬头去看,但见微熹的阳光下,有一容颜俊朗的年轻男子立在二楼的围栏边,他唇边带笑,明亮的凤眼恍若熠熠生辉,宛如春风过境,掀起繁花无数。
公子稍作停顿,回头问她道:“你认识?”
素萋闷声垂下头,正想该如何作答,忽闻身边一阵惊呼。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由分说地停下脚步,纷纷仰起头看向二楼。
就在众人的围观下,子晏干脆利落地翻身越过围栏,在一片惊恐的目光中纵身一跃,翩然落在她的面前,犹如从天而降。
他身轻如燕,落地轻盈,笑容如春光般和煦。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素萋见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面上露出几分惊诧,她显然没有料到子晏会如此胆大妄为。
向来听说楚人荒诞无礼,行事更是鲁莽灭裂。
他一个男子,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呼喊一个女子的名字也就罢了,竟还恬不知耻地一步跳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对她言语亲熟,还当真是个登徒子。
素萋刻意避过身子,不作理会,径直走向公子身边。
但子晏就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