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离我最近,本能地上前搀扶我。
她说:&ldo;老奴看小姐脸色苍白,下眼略有浮肿,想必是夜晚睡眠不实,多有梦魇……&rdo;
我缓了缓神,这才抬眼诧异地看她。
婷仪恼了,打下她的手,亲自扶着我坐到椅子上,瞪着她怒道:&ldo;好毒的一张嘴!你出言不敬,小心要了你的老命!&rdo;
那婆婆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闯了大祸,&ldo;扑通&rdo;一下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王公公也紧忙跪下,跟着赔罪:&ldo;这老婆子年岁大了,总是不免胡言乱语,小姐开恩,莫要怪罪,回去奴才好好罚她……&rdo;说着还踹了她一脚。
善善泡了杯茶递给我,我喝了几口,脸色才又红润起来。
其实那位婆婆说的不错,这几日我确实一直无法安睡,加上又连着做些以前的噩梦,所以今天才会一时眩晕。但我奇怪的是,一位捣药的婆婆怎么会不经诊脉就能判断出我的病证呢……
我不动生色地问那婆婆:&ldo;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治愈呢?&rdo;
那婆婆一定是不相信我竟会听信了她那番话,愣了一下。
她心有余悸,磕磕巴巴地说:&ldo;那是老奴胡说的,小姐不可当真……&rdo;
我和颜悦色地冲她笑,&ldo;说出的话岂可收回?我既然问你了,你只管说,我不会怪罪你。你若不说,那么该怎么判罪就怎么办吧?&rdo;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那婆婆只有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拿起刚刚放在柜上的灯心糙,&ldo;小姐只需用灯心糙煎水代茶喝就可。&rdo;
晚上善善把一碗微黄的水放在桌子上,&ldo;小小姐,药煎好了。&rdo;
我看着新煎好的汤药上方飘逸着腾腾的热气。
婷仪上前,郑重说:&ldo;小姐,这药不可贸然喝下去。婷仪愿为小姐试药。&rdo;
我眼眸深处有着一丝赞许,但语气还是淡淡的,&ldo;拿去给镜明喝了。&rdo;
婷仪看我,不懂我的用意。
我缓缓地说:&ldo;让他喝了,也好告诉他,在我这儿只是耍点小聪明是不够的,还要忠心。&rdo;
婷仪向来瞧不上镜明,弄明白了我的用意,有此好机会怎会放过他,于是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去。
第二天婷仪来报,说镜明喝下去后,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她半夜起来观察,他睡得很沉的样子。
我又问了镜明,他说昨晚睡得很是畅快。
我这才放心服药,果然药效很好。
过了十多日,我又去了药房,特意找了那位婆婆。
我不着痕迹地又问了她一些药理,那位婆婆虽然身在宫中多年,但心机并不深,只是被我套了几句,就和盘托出了。
我听她说着,暗中不得不敬佩起她来,她对各种糙药之精通,应该不逊于太医院最有权威的太医。
心中如此判断,我便屈膝跪下,郑重其事地说:&ldo;请婆婆教我学医。&rdo;
她愕然,眼中有惶恐的神色,紧忙拉起我,慌张说着:&ldo;老奴只不过是个捣药的奴婢,就是干个体力活罢了,哪懂什么医呀,小姐可别吓老奴了。&rdo;
我心知这是她的推脱之言,但什么都不点破,只是跪着。
她愈发得惶恐起来,但就是不肯答应我,后来索性自己也跪着劝我。
过了一会儿,我见她急得快要抹泪的样子,就扶她起来,自己也径直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