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
我话音刚落,一年轻些、还没长胡子的小郎中便惊讶的接上了话。
我一顿,忙抬头,端着皇家帝女的架子威严问他:“你认识?”
小郎中手执银针僵在了小蝴蝶的床尾,面色认真的再询问了我一句:“你说的,可是绿荫桥头,卖豆腐的宋大哥家的遗腹子,小宋连?”
临熙城的百姓家庭状况我一外地人如何能摸得清楚,他这么一形容,反而令我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大抵是看出了我有点迷茫摸不清头绪,小郎中在后面又添了句:“宋大哥早几年就掉水里淹死了,如今宋连家除了他,只剩下了一个寡妇娘,他娘听说是从京城过来的,识文断字,说话文绉绉的!那孩子平日里也可精神了,生龙活虎的,往常最喜欢跟在县令大人的屁股后面转,是个野猴子,猴精猴精的!个头大约有这么高……”
他伸手往自己胸口处比了比。
这么一形容,我就全意会了!
当即点头认定道:“是!就是他!”
小郎中沉了脸色,惆怅的长叹了一声:“那孩子,已经没了。”
“什么!”陡然汗毛竖起,身子发麻,我激动的追问:“怎么会!那孩子不是身强体壮的么!怎么会没了!就算是染病,也不该这么快就……”
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了……
小郎中失落道:“是真的,草民不敢欺骗殿下,那孩子的病,就是草民给看的,那孩子是在草民的面前走的……”
“不好,这孩子心脉断了!”又一声老者的惊呼,随着一根银针拔出后心,我怀中的小丫头猛地身躯一震,一口鲜血浸湿了我整个后背……
鲜血淋漓不止,一汩汩从她口中呕了出来。
“蝶儿!”我惊叫。
“快!快把殿下给扯过去,这血有病气,快带殿下赶紧去换衣物!闲杂人等全都退开,我们要给这孩子施针了,这孩子遭了打击,怕是……罢了!先保住今晚再说吧!”江郎中焦急的吩咐着众人,用眼神示意身畔的几个中年郎中赶紧把小蝴蝶从我怀中接过去……
我被郎中们推搡着离开了小蝴蝶的床榻,花藜眼疾手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我染血的衣物上,正要扶着我退出内室,三哥却迎了上来,一把将我带进了怀中,打横抱了起来……
“侯、侯大人!”闻讯将将才冲进厢房的小黑与崖魇见状,俱是一脸惊色。崖魇拨开乱糟糟的人群,勉强挤到了三哥的跟前,琥珀眸子深深瞧了阵三哥怀中的我,随即将目光落到了三哥的容颜上:“大人!快将帝女放下来,染了瘟疫的人之血可是有传染病的!帝女身上有蝴蝶儿的血……万一再过给大人……不妥!”
三哥脸色陡然一沉,眸光黯下,寒似腊月冰霜,盛气凌人的斥责了一句:“本官抱自己的心上人,难道还怕她有什么传染病么!让开!”
一声威仪轻喝,吓得小黑与崖魇皆是脊背一颤。
屋内拥挤着的闲杂人自行给三哥分出一道来,三哥搂着我无力的身子,带我疾步跨出了房门,沿着吊满火红灯笼的屋檐,一路送我返回自己的厢房……
进了我自己的房间后,三哥一脚将房门给踹合了上,连紧随我们而来的花藜都被他哐当一声给挡在门外了。
好在房中早早被花藜燃了灯,好在房间还暖和,门窗都合的紧实。
我心神未定的窝在他怀里,直到他把我带到了仙鹤流云的屏风后,将我放在了一盏盈盈烛光下,我双脚沾了地,肩上披着的衣衫被他随手扯掉,脖子里见了风,感受到了凉意,我才蓦然回过了神,想起了自个儿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三哥。”我痴痴的瞧着他那张冷肃容颜,咬住唇满心害怕。
他将那件被血弄脏的外衣给丢进火盆子中焚了,烈火大起,照亮了他如画俊朗的容颜,款了款袖子,他柔下目光,耐心的浅声问我:“背上的衣物,可是都湿透了?”
我顿了半拍,才木讷的点头:“嗯……”
他眉心微拧,斟酌片刻,方下定决心道:“辰儿……过来,我帮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啊、啊?”我浑然一颤,顿时脑中嗡嗡作响,乱的厉害。
他,要帮我脱、脱衣服?
不能吧……
我虽然对他有贼心,可是,我没想过这种事,竟然得手的这么早……
好歹也是头一次,不、不能来的这么着急,毫无准备吧?
“三哥我觉得,我们俩……还是该先处处,那、那种事,我现在还、还……没准备好。”
支支吾吾的说完这些话后,三哥的脸青了。
半晌,三哥才极有耐心,极给我脸的温和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沾染了小蝴蝶的血,那血是污秽,不能长留。你现在并不方便给自己解衣物,我帮你……,你身上的血,得有人帮你擦干净。花藜办事,我不放心,况且花藜不曾与小蝴蝶过多接触,今日一直都是我陪着你照顾小蝴蝶,即便有事,也是你我一起有事……给花藜留一条活路,这血,你碰得,我也碰得。他人害怕,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