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老人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不过今天的天气,确实适合谈些新故事。"
埃蒙德突然大笑,笑声震碎了走廊里凝结的空气。
他推开橡木书房门的刹那,十二盏水晶壁灯次第亮起,照亮桌上那份烫着金鹰火漆的密函。
"请——"老人侧身时,腕表表盘闪过一道幽蓝微光,"让我们看看,这条毒蛇究竟是什么样子。"
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城堡外的风声与月光一同隔绝。
书房内,十五世纪的佛罗伦萨壁毯与当代全息投影仪奇妙地共存,波斯手工地毯上,戴维正将一壶金骏眉倾入骨瓷茶盏。
琥珀色的茶汤在鎏金杯壁间流转,蒸腾的热气里浮动着蜜糖与兰花的幽香。
赵天宇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动。
他接过茶盏时,指尖与杯托相触的刹那,竟有半秒停滞——这香气太熟悉了。
"武夷山桐木关,清明前单芽。"他轻啜一口,茶汤在舌尖化开绵长的桂圆甜韵,"炭焙火候精准,至少陈化过八个月。"
水晶吊灯的光落进他骤然锐利的眼眸,"埃蒙德先生,这可比瑞士银行金库里的现钞还难弄到。"
埃蒙德倚着拿破仑时代的桃花心木书桌,银制咖啡勺在蓝山咖啡里搅出深邃旋涡:"正山堂的年产量不过二十斤,其中五斤永远锁在伦敦保险箱。"
老人忽然露出孩童般的狡黠笑容,"不过他们新任董事的游艇,恰好需要一些。。。防弹玻璃。"
壁炉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藏书阁的玻璃上,犹如两柄出鞘的剑交错映照。
赵天宇晃动着茶盏,看金毫在汤色中沉浮:"所以这杯茶的价值,抵得上非洲某座钻石矿的年产量?"
"比起这个,"埃蒙德推开咖啡杯,纯银杯托在桌面磕出清脆声响,"我更好奇赵门主之前送给蛮北政府军司令的那套茶具——听说泡到第三道时,会浮现湄公河航运图?"
书房突然陷入寂静,唯有古董座钟的齿轮咔咔作响。
赵天宇忽然轻笑出声,将茶一饮而尽:"看来家主连我泡茶的规矩都摸透了。"
他放下茶杯的力度让茶盘微微震颤,"不如我们聊聊。。。您保险箱里另外四斤茶叶的用途?"
戴维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时,听见身后传来埃蒙德沙哑的笑声,像钝刀刮过羊皮纸。
老人从雪茄盒取出一支
cohiba
世纪六号,剪口刀闪过冷光:"咖啡因让人清醒,而茶。。。"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暴风雨中摇曳的玫瑰丛,"只会提醒我们,有些根扎得比想象中更深。"
赵天宇凝视着鎏金茶盏中缓缓舒展的茶叶,琥珀色的茶汤映出他深邃的瞳孔。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他眉宇间凝重的阴影。
"您说得不错,"他指尖轻叩黄花梨茶几,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们的先祖曾坐拥四海来朝的盛世,紫禁城的金瓦上落满万国使臣的仰望。
"茶香氤氲中,他仿佛看见那些泛黄的史册,"可惜当蒸汽机的轰鸣响彻泰晤士河时,我们的龙舟还在用檀香木雕刻纹饰。"
埃蒙德摩挲着手中1870年的波尔多红酒,暗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晃动,恰似那段染血的历史。
"但看看现在的浦东夜景,"他指向落地窗外暴雨中若隐若现的都市霓虹,"你们的复兴速度,让华尔街的操盘手们夜不能寐。"
书房墙上的古董挂钟突然敲响,青铜钟摆的摆动声中,赵天宇缓缓抬眸。
茶案上的青花瓷瓶里,一枝傲雪寒梅正在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