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海摸摸她的手,说:“有,伴着微风,伴着虞美人,还有吾悦在我面前,我很愿意听。”
吾悦笑了,她低下头羞涩的笑了笑,说:“我的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打工的,爸爸博士出生,妈妈是大专学历,所以妈妈在爸爸面前总是有些自卑。”
“但是这是她自己的自卑心作祟,爸爸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傲慢过,我们家是妈妈负责照看家庭,爸爸负责赚钱,我也不是生来就残疾的,那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带我去菜市场买菜,我不听话乱跑,被过路的卡车碾碎了大腿骨,后来就残疾了。”
笑海注意到吾悦说到这儿的时候很难过,她摘下一朵虞美人,放进她手里,吾悦看着手中的虞美人,落下泪来。
她带着哭腔继续说:“这件事对我们的打击太大了,爸爸一时失言,说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害了我,妈妈当天没说什么,但等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妈妈的尸体,您知道吗?她居然跳楼了。”
笑海听到这儿鼻子一酸,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吾悦抱进了自己怀里。
吾悦在她怀里很安静,但笑海心疼的知道,孩子的内心已经是暴雨雷鸣了。
她听到吾悦继续说:“爸爸也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从此一蹶不振,班也上不了,最后就辞职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睡不着觉,我觉得是我害了妈妈,害了爸爸,如果不是我,我们家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吾悦,你听着,不是你的错,不是妈妈的错,也不是爸爸的错,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对和错来分明的,是不是?”
吾悦看着笑海,突然十分委屈,她哭得更凶了,笑海始终安静的帮她擦着泪。
“爸爸颓废了几年后,才开始重新开始认真生活,但家里实在没钱,他也没办法送我上学,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听到您的歌的。”
“我从您发表第二首歌的时候就是您的粉丝了,我每次难过的时候就听您的歌,我就没那么难过了,后来您办了这个学校,我很开心,我觉得自己好幸运,所以我跟爸爸说了,爸爸就卖了家里的房子,我们就搬来了这里。”
“后来我又听到您想在学校里选拔人组建乐队,我特别激动,没日没夜的练习竹笛,可是我失败了,我没有入选。”
吾悦说到这儿,立即解释到:“您不要多想,我没有在怨恨,我就是很后悔,很无力,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成。”
笑海看着她悲伤的脸,想起了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那时候自己就是吾悦这么大,十七岁,人们常说的青春时期,最美好的年华。
但是她和吾悦一样,这别人所说的最美好的年华对于她们来说,却一点儿也不美好。
笑海擦干吾悦的泪,说:“吾悦宝贝,你想加入我的乐队,是因为自己喜欢音乐,还是因为我?”
吾悦说:“都有。”
“当时选拔时是什么场景,你能跟我说说吗?”
吾悦回忆到:“当时我拿着竹笛上场,但我太紧张了,手抖,所以曲子完成的不流畅,吹完后老师就让我回去了,再之后就被通知落选了。”
笑海站起身,将她推去了器乐房,她随手拿了一根竹笛递给吾悦,说:“我想听听吾悦的笛声,可以吗?”
“可是……我……”
“没有关系,不管吹的好还是不好,都没有一点关系,宝贝,我只希望你能够面对它,打倒它。”
吾悦看着笑海坚定的眼神,她拿起竹笛,酝酿了一会儿,开始吹起来。
这笛声十分干净,感情充沛,但在技巧上确实不够熟练。
一曲毕,笑海鼓着掌,说:“吾悦,你吹的很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会弹舌这个技巧。”
“我当初做音乐的时候,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传达我的情感,诉说和表达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那么重要。”
“我也有自己的榜样,但是,吾悦,榜样不是你的全部,你拼尽全力也不是为了跟我证明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信念与梦想。”
“吾悦,我不会给你灌鸡汤,但我想说,你好好生活,好好练习,彻底沉浸进音乐里,发掘自己的内心与情绪,做到你能做到的极致,音乐不会辜负你,你自己也不会。”
吾悦呆呆的看着笑海,虽然她依旧迷茫,依旧难过,但心底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却在不断破土而出。
直到笑海拍了拍她的肩,离开教室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晃过神来。
也就是说,我的偶像在我难过的时候温柔的听我说话,折虞美人给我,还听了我吹笛,还跟我说了那么多体己的话吗?天呐,想都不敢想的事,居然就这样发生了。
又过了几天,老师推过来一个智能轮椅给吾悦,并告诉她:“这是学校投资的,给每一位需要轮椅的孩子都配了智能轮椅,并且新出了一项规定,以后学生们可以自主申请必要设备,核实后由学校采买。”
那一瞬间,吾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感动,她看着那一片虞美人,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当人的日子过得比较顺的时候,时间好像自然而然也溜的快了一点。
笑海在音乐圈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学院也开的越来越大,以前总是入不敷出,全靠笑海撑着,到了现在,已经能够正常运行下去了。
越来越多的毕业生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学校捐钱捐物,江羲常感叹说这些孩子真是懂得感恩,他去拉资助的时候每次都不用废太多工夫。
可就在笑海四十七岁的时候,得了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简称COPD,她开演唱会的时候,突然就唱不好了,心里急的要死,就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这对笑海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唱歌这二十余年,能够一直坚持下来,无非就是实在喜欢,喜欢到骨子里。
如今没法儿唱了,说不难过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