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忧闻言,手上的青筋暴起,她恨不能拿起茶盏,砸破眼前腌臜太监的脑袋!
待理智强压下脑海中翻涌的愤怒,她逐渐平复心绪。
她望着屏风后的张阔,他是谁的人,该听谁的令,不是一包银子决定的。
她眯了眯眼,定下心神。
手足都能相残,更何况他是九五之尊,自始至终,他都在默许了助纣为虐。
可惜,顾舟月因着腹痛,没有吃送来的脆杏。
婢女担心脆杏不耐放,便分给府里的下人,而那些吃了脆杏的,安然入睡,葬身火海。
李无忧的那颗果子又涩又酸,咬下半口后,用帕子包着吐掉,她怕母亲说她挑嘴,将果子藏在了香囊里。
至于香囊里的果子,她私下塞了银子,给郎中查看。
只是脆嫩的杏子,拔去果蒂,再浸了十足十的蒙汗药,即便清水冲洗,药量也能撂倒个大汉。
她握着那枚脆杏,她已是经过一场生离死别,既然一无所有,她就蛰伏隐忍,心思都藏好,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子。
房内灯火如豆,李无忧的目光落在沉浮的茶叶上。
“奴婢,也是在武安王去世后,几个贪嘴的奴才偷吃了两颗脆杏,才知那篮果子有异。”
张阔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不与自己沾上一点儿泥垢。
张阔在天子跟前,听惯了高堂喧闹,人心算计,原是像后宫女子勾心斗角,他自是能轻而易举的拿捏,可他拿捏不了,反而步步受李无忧的陷阻。
从前种种,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当狗使唤,他这条老狗自有狐假虎威的本事。
只是如今遭了算计,待他回上京,一切恶气都会撒在李无忧身上!
李无忧敲了敲桌子,像是戳破他心思般,慢悠悠道:“最近儋州不太平,来了群杀人放火的流寇,公公也是来时见识过了,不过,这些场面,公公在上京,定是司空见惯了。”
“那官兵何在?!”张阔惊呼出声。
“官兵?”李无忧勾了勾唇,“自是在府衙,听候知府调遣,这处客栈,”她轻笑出声来,“这处客栈选的极巧,官兵要半个时辰赶到,就在这客栈后头的巷子,死了五十多人。”
春日回暖,房内只有两人,两人的声音听得清楚,也静得可怕。
张阔清楚的知道,这是儋州,不是上京,他脖子是架在别人手上,心中惊惧。
他的背弯的更低,额上的汗,豆大豆大的落在地上。
“至于我的婚事,皇上自有定夺,公公还是早日回京的好。”
张阔听到这话,背上陡然一松,他刚要缓过气来,立刻品出李无忧话声不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无忧拿走圣旨,走出房门,烛火燃尽。
张阔如一滩稀烂的烂泥,歪歪软软栽在地上。
客栈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顾府的侍卫在楼下候着,那些吃饱喝足的太监,卧在房内呼呼大睡,就在李无忧刚出门,背后忽然传出一道低声来。
“群主。”
李无忧回过头,见暗处的黄锦提着一盏灯笼,精明的双眼里,压着阔别已久的欣喜。
她停下步子,“黄锦?”
“群主,也可以叫我石头。”
黄锦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