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知道怎么回事吗?”传消息的内监走后,谢阮清抬眼看向梁璜,后者已经起身。
谢阮清只是觉得梁璜太平静,无风无波——可江南官场骤变,势必牵连盛京全朝,太子不应当这么不动声色,一丝神情变化也无。
她只是试探性问一句,为的是试探下太子态度,让自己心里有些底并没有想着能问出来什么,或者梁璜会说些什么。
身处高位,有些事就必须三缄其口,任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能提。谢阮清一向觉得自己通透又冷心,太子不提,她反而会松口气,更舒服一些。
谁知太子站定,就那样开了口:“江南……你不用太担心。”
谢阮清愣住,慢慢皱起眉头。
秀馆遇见的风流顾家子,自己父亲前些年调任江南,自己哥哥遍体鳞伤回来……再加上今日突发的江南案。
有一条精心布置的暗线在她脑海里汩汩流动,最终汇成一条又细又小的水流,从盛京指向江南,汇腾成海。
谢阮清抬头想道谢,却发现人已经匆匆走远,朝着书房方向奔去。
谢阮清无声无息弯起嘴角,吩咐竹月同青影,去往皇后所居的端辉宫。
端辉宫一如既往,沉静且芬芳,同皇后一般的味道。
谢阮清看向宫门。宫人捧进去一束带水珠的荷花,应当是最后一轮;时节再往后,就该败了。
江南大案,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皇后宫中,宫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咦,怎么来的这样早。”皇后从内室出来,见着谢阮清,讶异发问,“不是不舒服,在宫里歇息吗?怎么急匆匆就跑过来?”
她伸手扶正谢阮清鬓边一支钗,笑道:“连钗都歪了。”
谢阮清一笑:“我还是太沉不住气……”
皇后叹息一声,伸出手,喜嬷嬷把她扶到榻上,谢阮清也由人扶着坐下。
“不怪你。”皇后叹道,“这样大手笔,任谁见了都要震慑住。”
谢阮清眨眨眼。皇后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惊讶,仍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去,只是江南出事,并不足以让她心神惊动。
皇后桌面甚至放着书坊最新出的话本——谢阮清常常读这个,这本封面非常奇怪,一本一本放的都是荷花,偏偏内容跟荷花没什么关系。谢阮清常常私底下同竹月唠叨,要不是话本写的实在好看,这么平淡的封面,估计根本没人想买。
“我也惊讶,怎么就这么声势大。”
皇后皱眉:“按理说应该慢慢来的……”
谢阮清敏锐捕捉一些东西。
“按理说”和“应该慢慢来”,皇后或许知道江南案的详情。
可是——谢阮清想,假如皇后知道,梁璜也知道,几乎能够断定这件事是皇家手笔。这种情况下,皇后何必说“应该慢慢来”?
“罢了。”皇后不再纠结,转向谢阮清,“你身体怎么样?”
谢阮清笑道:“早就没事了——劳烦母亲多挂心。”
即便有事,也是多年前的毛病,不是一时半刻能调养好的,也不必再对着皇后说这个。
“江南的事不用太担心。”皇后看着谢阮清,突兀地笑起来,神色感慨,“你现在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同我先前倒是十分相像。”
谢阮清含笑不语。
皇后继续感慨:“可见你跟太子,其实还相处的不错。”
不错?谢阮清脸色僵了一下,装出来的笑有些许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