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破不破产的问题顾苒,”林幼书连名带姓叫她:“你在亲手打碎她奋斗了半辈子的事业,你没有资格这样的。”
“谁也没有资格。”
“她”,指的是从前那位顾总。
气氛有些凝重,林幼书深呼吸一下,揉着脖子原地绕了半圈,退半步道:“要是实在不想道歉,我们发个声明也行。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猜R&C也不想丑事公之于众,肯定给个台阶就下了。”
和纪柠一样的话术,顾苒一样回答道:“我不愿意。”
“为什么啊?”林幼书不理解。
“我既然说了要解约,便不能反悔。不然,会被看作出尔反尔,受人诟病。这件事我顾弦儿既然问心无愧,便不会多做解释,更不会低头认错。”
古代人所谓的高风亮节也就体现在这里了,无所谓违约金要赔多少,无所谓工作室前途是否光明,都不会做违心事,不会退让半步,犟得可怕。
这叫什么?
说好听了,是“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说难听了,就是自私,是虚荣心,是极其幼稚和不负责任。
周遭很善解人意地安静下来,全世界都在为林幼书的生气让步。她很认真地,很郑重地问她:“这就是你所谓的气节吗顾苒?”
“那这个工作室,这份事业和成就,和你一起打拼了这么久的朋友,在你心里算什么?”
林幼书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心里隐隐抽动,酸涩的要命。
这是我的原则。
我的原则是林幼书。
这两句话在顾苒心里悄悄涌上来,搁在林幼书身上所有自私的感情,都变成嘴硬的伶牙俐齿。
她鼻端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认为应当算什么呢?”
你认为,在我心里,你又应当算什么呢?她在悄悄问林幼书,没有说出来。
*
林幼书不记得是谁先挂的电话,只记得自己上楼以后,木木然跟高离修了一遍策展计划,直到公司的灯全都黑掉了,楼里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
最后,电梯也停了。
林幼书打着手电筒走逃生楼梯出来,抬头,发现晚上的星沙国际大楼好漂亮,和时代大厦一样漂亮。
之前好几个晚上,顾苒和林幼书一起下班,她坐在副驾驶,眨着大眼睛望着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和林幼书说:“你们生活的地方漂亮极了。”
林幼书叹口气,抬脚去了地铁站。
呆在大楼里感觉不到时间,大家基本都是五点下班。晚上十点看着像半夜三更,直到走近活生生的地铁,才有时间尚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