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脸,太阳照在脸上,越发白皙,眉心红钿仿佛也更鲜亮。
长夏模样本来就周正,这会儿露出脸,不再低着头畏畏缩缩,明亮的眼眸透出几分天真活泼。
裴曜目光久久停留。
他喉结滑动,回过神后不再盯着长夏看。
天上风筝很多,裴曜看一眼老鹰风筝,没什么兴趣。
河边这一块地方树少,视野开阔,放风筝的人三三两两,各自占了一片地方,地界大又长,丝毫不拥挤。
裴曜知道有人看过来了几眼,都是年少的姑娘、双儿,他习惯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不过,他忽然发现,有一两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小兔崽子偷偷摸摸瞅了几眼长夏,俊脸立刻就黑了。
长夏眉眼含笑,脚下慢慢挪着,试着将风筝再放高了一点。
风势很大,风筝忽然被吹得乱飞,线也被拽得紧绷。
他连忙稳住,将线收了收。
正忙着,裴曜突然走到跟前,大手直接抓住风筝线。
见他想放风筝,长夏连忙把木转轮交过去。
两人离得近,裴曜个头又高,看着清瘦,身板比长夏结实多了,胸膛也宽阔。
他直接从侧面将长夏整个人挡住。
“报了仇”的畅快还没从心底抒发出来,裴曜发现,长夏小小的,没他高也没他壮,仿佛只要抱住,就能完全容纳进怀中。
其实不是没抱过。
他怔住,记忆里的身躯柔软、温热,带着颤意,想推他又推不动,眼里泪珠都在打转。
本来就可怜,还被他咬了脖子,越发瑟缩顺从。
长夏眉头轻拧,觉得离太近了,忍不住往旁边退了两步。
见裴曜在发呆,他着急道:“要掉下来了。”
裴曜回过神,抬头看一眼,扯了扯手里的线,快速往前跑了一段。
风声呼呼呼响,蓝色蝴蝶又飞上去。
窦金花本来在挖野菜,听见长夏的声音,直起腰去看,幸好幸好,没掉下来。
长夏这才看见她,喊了声阿奶。
窦金花提着竹筐,笑眯眯往那边走。
“奶,你也来?”裴曜问道。
窦金花喜笑颜开,上前接住木转轮,先扯着线熟了熟手。
裴曜轻轻抿唇,掩饰一般,没去看长夏,抬头望向高高飞舞的蝴蝶。
尽兴玩了一阵后,长夏才慢慢收了线。
“正好出来了,不如去摘些榆钱。”裴曜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好让长夏缠线。
“行。”窦金花点着头,她正好背了竹筐。
祖孙三人沿着河岸找榆树,矮树长夏和窦金花都能够到,见了大树,裴曜爬上去摘。
他爬树灵活,小时候没少往树上窜,被粗糙的树皮或者树枝挂破衣裳,回家了总要挨顿骂,要是连续好几天都这样,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长夏也会爬树,只不过没裴曜那么大胆,不敢往很高的地方去。
细枝条哪里敢踩,把能摘的摘完后,裴曜回家一趟,拿了绑镰刀的竹竿过来,他够榆钱,长夏和窦金花在地上捡。
翠绿的榆钱清清甜甜,独春天有这一口,等长老了,也就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