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诺是个慢热的人,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相处,即便这个人是她户口本上最亲密的人。
凌骁没在家,那意思就像是放任他不管。现在,她又没有了唐家的束缚,算起来有点像恢复自由身的样子,可以不顾家族各种束缚啦,于是,从来循规蹈矩的唐诺以为自己是回归大海的鱼,索性以学习为借口搬去了学校,开始独立自主的生活。
现在,凌骁回来了,还把她给逮回来了。她不由得思考怎么和同凌骁保持和睦相处的关系,毕竟,她嫁给凌骁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说他需要一位妻子,而她要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
“叩叩”的敲门声拉回了唐诺的思绪,大概是管家阿姨给她送安神茶来了。她刚来凌宅的时候,总是失眠,林管家见她眼底黑青,每日夜里给会她送安神汤。
意外的是,门外站的竟然是凌骁,他的手里端着竹节茶杯,这是往常盛安神茶的杯子。
男人长密的睫毛垂下,看着眼底发愣的人,微微抬手,递上出产于龙泉的上等青瓷。
唐诺接过,不失礼貌地道了句,“谢谢。”即使她现在一看到凌骁,就会陷入自我检讨中。
按照正常的剧本,面前的男人应该微微颔首或是道一句“晚安”,然后她关门睡觉。就在唐诺扶上门,做好关门准备的时候,凌骁越过了门界,走了进来,她面露不解。
唐诺的诧异凌骁尽收眼底,他理所当然地朝屋内走去,顺便把门关上,还算好心地解释,“衣服不小心被收进了这里。”
“哦。”
唐诺木木地回应了一句,和陌生男人独处的局促使得她毫无心思去思考男人话中的可信度。
他们一直分房睡的,高薪聘请的凌宅家政佣人们断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在唐诺端着杯子抿了口安神茶,以克服心理的紧张时。凌骁拿上睡衣,用着平静且有礼貌的声音说,“对了,次卧的水管出了问题,能否借下浴室?”
唐诺差点呛到,幸好没在他面前失礼。她眉眼微抬,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而他依旧是一片清隽的神情。
不疑有他,唐诺点点头,表示默许。
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哗哗的水声,也减少了不必要的尴尬。
唐诺坐在柔软的真丝沙发上,手里拿着本高深的《大般涅磐经》。当然,这本被她翻烂了的书,此时是那么陌生,每一个字都认识,串起来却不知道讲了什么。
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新婚夜的场景,一如现在,她和凌骁独处与一个空间下,环境、气氛、身份都无比亲密。
唐诺从小学到高中就读的都是女子学校,从小就没怎么和男孩子相处过。那夜,是她如此贴近一个男人。
她那时候已经做好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的准备,但是,在凌骁从浴室出来时,她便慌了神,胆小和退缩明显地表露在脸上。
那天的凌骁像个绅士,俘获了她的好感。他们同床共枕,他却没有越雷池半步。之后搬到凌宅,两人都默认了分房睡的相处模式。
上流社会里,这种挂名夫妻也是有的。渐渐地,唐诺以为她和凌骁就是这种类型的夫妻了。刚好,也合她心意。
很快,浴室的门被打开。
唐诺不由自主地朝凌骁看去,她再次被美色吸引。她的目光焦灼在俊美的男人身上,无关于情爱,是人类天生的对好看事物的好奇。
凌骁随意拨动着额间被打湿的碎发,水珠散落他瓷白的脸上,顺势滑下。他懒懒地偏过头,追寻偷窥的视线。
唐诺在被发现的那一刻迅速转移视线,但是双方的目光还是有那么一霎的交汇。静默在屋内蔓延,像是私藏了不和诉说的千言万语。
凌骁稍稍扬起下颚,唇角里扬着一丝笑意,漫不经心地朝沙发上的人走去。这时,唐诺还没有察觉到两人越发近的距离。
明亮的水晶灯突然熄灭,唐诺毫无防备地跌入黑暗之中。她一贯怕黑,睡前都会在床前留一盏夜灯。受了惊吓的她囔囔了句,“停电了?”
恐惧慌张笼罩着,书本从膝上掉落,她站了起来,没料想膝盖磕上了木质雕花茶几,微微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