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丞相轻点了下头,应道。
江夫人帮江丞相脱去外袍挂在衣架上,问:“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晚?”
“帮叶单越找了点儿活儿做。”江丞相边说边往餐桌边走。
乍一下听到与叶单越有关的事儿,江金熙才恍惚发觉,自那日宋泊被判无罪以后,他就将这人忘了,也就是爹爹说一不二,说着要惩罚叶单越,就真的罚了叶单越。
“什么活儿?”江夫人问。
“抓匪徒。”江丞相答。
京城是恒国重地,寻常匪徒不敢来犯,治安相对较好,而边儿上的城镇时不时就会有匪徒来犯,扰得那些地儿的官员都不愿待着,可难了帝上。索性叶单越闲着没事儿,正好派出去抓匪徒,又解决了帝上的隐患,又把叶单越支出了京城,又让他吃了剿匪的苦,可谓是一石三鸟,也算合了江丞相的意。
叶单越刚提功回来不久,正是帝上眼前的红人,不过新人总是抗不过老人,江丞相跟帝上提议了几句,帝上就同意将叶单越派出去剿匪。
如此一来,江金熙眼前、耳边也可清净些。
“爹爹做得好!”江金熙说着,给江丞相夹了菜。
剿匪是个苦活,奖赏没多少却很危险,得失不成正比,故而很多人都不愿意接这个苦活。
“你让我省省心就好了。”江丞相话音落下,将江金熙给他夹的菜放入口中。
听着这话江金熙抿了下唇,闭了嘴乖乖吃饭。
江夫人看着江金熙的神色,碰了下江丞相,“得了,你禁足也禁了五日了,是不是差不多得了。”
江丞相并非想为难自己的宝贝哥儿,只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哥儿喜欢上一个腹中无墨的普通村户,他家哥儿腹满诗书,自然得配上一个文人才子,这般想不开以后,江丞相便只能用上最烂的办法,用禁足的法子拦着两人见面。
江金熙偷偷瞄着江丞相,江丞相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吃着饭。
气氛沉静下来,吃饭的速度便快了许多,江丞相吃完饭就准备回书法处理公事,却被江金熙叫着,“爹爹,你等一下。”
“何事。”江丞相顿住步伐。
江金熙回头瞧了青桥一眼,青桥便退出了膳厅,等他再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正是下午青桥拿出去加上绸缎的宋泊的书法作品。
“这是?”
江金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到青桥旁边,拍马屁儿着道:“这是我寻得的书法,知爹爹爱字,便拿来让爹爹瞧瞧,请爹爹帮我评鉴评鉴。”
“你哪里懂什么字,别给别人骗了去。”江丞相说着,抓着卷轴的上杆,将卷轴拉开来,卷轴内容展现在江丞相面前,简简单单的“天道酬勤”,却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无数名家字画,就属这副字中灵气最足,写下此字的人定然年纪不大,字中没有历尽沧桑的圆滑,而是饱含着提点他人的精神气,字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字中的气确是最上乘的。
“你买这副字花了多少银两?”江丞相问。
“一分未花。”江金熙答。
“怎么可能。”江丞相说,能写出这般字的人对自己的水平肯定有所了解,不可能平白无故白给江金熙。
江金熙没有回答江丞相的问题,而是反问着:“你瞧这字如何,可称得上一个‘好’字?”
江丞相也不吝啬夸奖,他豪言道:“此字已然了得,执笔之人再练上几年,定能成恒国第一大家。”
江金熙就等着听这句话,他道:“这字是宋泊写的。”
宋泊写的?
江丞相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觉着自己手中拿了个烫手山芋,真是拿也不得,扔也不得。
“他让我将此字拿来,讨你欢心。”江金熙说,见着江丞相的反应,他心底暗暗偷笑,爹爹定是喜欢这副字画,不然早就将这卷轴丢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
“这字好像也没那么好瞧了。”江丞相嘴上梆硬,手上动作却极轻,他小心翼翼地将字放在桌上,整面放好免得出了褶皱。
“爹爹,他并非寻常农户,他腹中有墨、脑子有谱,是个才子。”江金熙趁热打铁。
江丞相余光又瞅了眼字,心中知道能写出这般字的人定然不凡,只是他还是不能仅凭一副字,就把自己的宝贝哥儿交出去,他梗着脖子道:“一副字算不得什么,他可有功名在身?”
“未曾。”江金熙老实回答,“可他已在准备科举,拥有功名是迟早的事儿。”
江金熙本来想说等明年宋泊下场,定能夺得榜一,可这话说出去,倒显得他有些盲目相信宋泊,没准反而拉了爹爹对宋泊的好感,念此,他便按下了这话。
江丞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江金熙,说:“科举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见爷俩终于静下来将事儿摊开来说,江夫人心底高兴,她动作轻柔地给江丞相倒了杯水,又拉着江金熙在江丞相对面坐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丞相喝了口水,说:“写字跟科举不能等同而论,他写了手好字,并不能代表他一定能考中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