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厉声打断:“今日众将士皆在,本官便把事情都说明白了,免得再有后言。本官言出法随,违令者定以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季语说罢拂袖离开,谢晅默然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握着长剑。
季语眼尾扫他一眼,淡淡道:“亲卫以听命为天职,今日你私自出手,不怕我降罪于你?”
谢晅猛然握紧了剑,眼底一片噬人的深浓墨色,像一头被困在九幽之地的凶兽,只等待一个时机就要破闸而出。
“有些事,我一点也容不得。”
季语闻言一怔。
她终于明了,为何在这个日趋动荡的年代里,只有他能让她感受到的安定感。
季语笑了笑,声音有些发涩:“官场沉浮多年,我见过太多明哲保身的人,反而格外欣赏你的干净。”
“干净?我杀过很多人。”
“杀人绝对是错的么?在民间杀人是恶魔,在战场上,你杀的人越多,越是人人敬仰的英雄。”
谢晅不再言语,只默默握着剑往前走。不多时,二人已行至季语的营帐外。掀开营帘,于季语桌上摊开平放的,俨然是一本言情话本。插图画着一对生离死别的书生与小姐,颇为显眼。
季语神情微窘,故作泰然道:“是侍女替本官收拾行李时,不小心放进去的。”
言下之意,绝非她自己要看的。
谢晅默然不语,待要转身,却被她拽住了肩上的一片护甲,半是恳求半是命令:“不要说出去。”
谢晅终于绷不住笑了笑,脸上有了不同往日的生动。
他常板着脸,又不爱说话,让人忽略了。此时一笑,季语发觉他其实生得极好看。长发如墨,眉眼像在山水画里一笔一划描成。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盔甲,谢晅眉目清雅的俊秀模样,倒像个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
季语也笑了笑:“这话本里的书生,倒是与你有几分相像。”
“与我相像?”
季语拿起话本,认真读道:“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谢晅一时怔在原地。
见他微微发窘的模样,季语甚是愉悦,忍不住笑出声。她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样子何其娇憨,无辜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柔媚纠缠在一起,像一只四脚朝天等他揉肚皮的小奶喵,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谢晅微微侧过头,在秋日的温暖光线下看向她白皙细腻的侧脸。
简直像白釉瓷一样,他想。
季语笑了半晌,而后温声道:“世间多的是不顾一切的痴情女子,从一而终的男子却是寥寥无几。你说对不对,阿晅?”
季语说罢放下话本,没有留意谢晅的手指默默攥紧,又默默松开了。
“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直呼姓名总归生疏了些,往后我便唤你阿晅吧,听起来也亲切。你不曾问过我姓名,可知本官姓甚名谁?”
“属下不知。”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踮起脚尖凑近了他,耳语道:“季语。给本官记住了。”
一股湿濡的热气直直钻进耳蜗,说不清是耳廓痒还是心里痒。谢晅心中默念了两遍,只觉得这名字和她人一样娇软,甚是好听。魔。蝎小说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