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对面打瞌睡,他做完了家务,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自己没做完的开题报告。
盛遇睡得不沉,扬声器里有他嘀嘀咕咕的梦话:“Plusdecours,plusde……(不上课,不上了)回国……路屿舟在等我亲嘴……”
面前是枯燥乏味的开题报告,路屿舟却心情很好,薄唇无意识抿出上翘的弧度。
清晨的回笼觉不会持续很久,很快,听筒里传来盛遇打着呵欠的声音:“我又睡着了……路屿舟,早啊,你吃午饭没有。”
路屿舟把手机拿过来,用自拍杆固定在自己面前,对着镜头说:“吃过了,还困吗?再睡会儿,反正今天周末。”
盛遇撑起了上半身,跪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空茫,抓抓鸟窝似的乱发:“不睡了,我今天有好多作业,可能要写到晚上,你呢?”
路屿舟拉出自己的安排表,说:“差不多,今天要画17张图。”
盛遇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心疼自己还是心疼男朋友,“……我们不是祖国的花朵吗?为什么活得像牛马。”
路屿舟被这个比喻逗笑了,“还行吧,毕业了应该会好一点。”
盛遇撇着嘴,“那是骗你的。高中的时候骗我们上大学就好了,大学骗我们工作就好了,等工作了,就骗我们退休了就好了——我们可怜的被欺骗的一生。”
画面里,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摁亮了小公寓的灯,白皙的脸颊陡然出现在屏幕面前。
他冲着镜头笑,睫毛弯弯,眸光明亮。
“早安吻路屿舟。”他把嘴唇凑到镜头前,啵了一下。
……无论多少年过去,路屿舟还是会在这样的瞬间里,不受控地心动。
盛遇撩完就跑,踩着拖鞋进浴室洗漱,镜头晃了几秒,只对准了浴室的天花板。
路屿舟慢半拍地眨眼,拿手指去碰镜头,然后收回来,在自己唇边抵了一下。
这行为挺蠢的,没过片刻,他就别开了脸,假装专注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盛遇一边洗漱一边播报进度:
“路屿舟,我要刷牙啦。”
“嗯。”
“路屿舟,我刷完牙,要洗脸啦。”
“嗯。”
“路屿舟,你说我早饭吃吐司还是煎蛋?我今天不想喝拿铁,想喝牛奶。”
“都吃,做个煎蛋三明治。”
自从去年盛遇往公寓安了三个信号增强器,视频就成了两人最常使用的联络手段。
每一个见不到面的周末,他们都这样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忙累了抬头看一眼对方,问问待会儿吃什么。寻常得好像他们就在彼此身边。
有时兴致来了,晚上也要连线一下。路屿舟住宿舍,不方便聊天,他们就这样塞着耳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睡觉。
他们是高兴了,手机累瘫了。
去年平均每两个月损耗一个智能机,今年还没算。
盛遇给自己弄了份潦草的三明治,回到卧室打开电脑,长腿缩进了椅子里,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一起一伏。
他穿了一身奶白色的家居睡衣,头发乱得蓬松,像只毛绒绒的仓鼠。吃到一半,忽而问:“路屿舟,咱俩是不是两个多月没见了?”
路屿舟看向屏幕,见这一幕手指头又泛痒,堪堪忍住了挠镜头的冲动,说:“两个月零八天。”
盛遇鼓着腮帮子笑:“你还掐日子……我看看,今年中秋我肯定得回去,不过还有二十多天,你行不行?别太想我啊。”
路屿舟本能地皱了眉,但见对面直勾勾盯着,又强自平缓了神色,“没事,我去找你。”
盛遇说:“别了,你们建筑把人当驴使,这学期全是满课,还不如我呢。乖乖等我回来吧。”
阿尔萨斯到首都来回就得三天。就算路屿舟周末什么都不干,把时间完全空着,也没法在周一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