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屿舟接过外套,低头整理桌面散乱的工具。
盛遇行尸走肉一般回了房,掀开薄被,盖好自己的小肚子。
睡前小憩果然是大忌,方才他明明困得要死,现在却只觉得头昏脑涨,太阳穴跳得睡不着。
闭着眼睛假寐片刻,房门被敲响了。
盛遇翻了个身,背朝门口,“进。”
路屿舟踏着很轻的步子走了进来,停在几步开外,“这盏是放卧室的,你想摆在哪儿?”
盛遇卷着薄被,又把自己翻过去。
不太清晰的视野里,他看到路屿舟拿了个比小挂件大一圈的夜灯,散发的光晕暖和柔软,依旧是用棉花黏在外层,不同的是,这次的夜灯貌似有造型。
盛遇定睛看了两秒,闷闷地吭哧一声,“好丑的熊猫……”
棉花打底,加了几个黑色的圆圈,勉强能辨识出是熊猫。
路屿舟把光线调小一档,淡声说:“有造型就不错了。”
盛遇哼了两声,说:“放桌上吧。”
他似乎不太在意,可等路屿舟走远,又忍不住睁开眼,在睫毛的缝隙里,跟桌上那只丑丑胖胖的熊猫灯对视。
路屿舟动手能力无敌,只是审美有待提高。
不管是二看,再看,一遍遍看……盛遇都觉得丑。
但他又忍不住笑。
摆了一桌子的东西,都是做灯的材料。
做灯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反应过度……”盛遇闷着嗓子嘟哝,扯起被角把脸盖住,翻了个身,避免让熊猫灯发现他其实心情很好。
他早过了需要有灯才能睡觉的时期,盛家花大价钱请的心理医生多少有用,非特殊环境,他几乎不会感到不适。
但被人细心惦记着的时候……
总是说不出‘我很好’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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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路屿舟去棋牌馆把自己有后座的山地车蹬了回来。
盛遇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呵欠连天,直到山地车刷地停在眼前,才总算是醒了点神。
“我不会摔下去吧?”他持怀疑态度,“不然我还是坐公交……”
路屿舟淡声打断他:“你今天起晚了,不想迟到就上来。”
“……”盛遇抿抿唇,把踏板拨下来,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清早的风很凉爽,晨雾里有早点香气,山地车经过大街小巷,把嘈杂人声撇在耳后。
盛遇很少坐这种车,坐得僵硬而板正,两手死死抓着座位,生怕不小心影响到路屿舟,两人一起栽到阴沟里。
行至一半,他稍微放松了点儿。
“你刚刚回棋牌馆,见到姨妈了吗?”
山地车车速不快,但耳畔掠过的都是风声,前面的人很难听清后面的人说话。
路屿舟:“啊?”
盛遇扯着嗓子:“你见到——姨妈——了吗——”
路屿舟肩胛骨小幅度地上下起伏,像是忍着声音在笑。
“见到了,她让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