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给丹丹买点零食,她馋了。对了,我看见你芬婶了,好像去路口那家超市了。”
“好,那我们过去了哈。”盛景明瞥一眼对方挂在车把上的提篮,半篮子花生、瓜子和红苹果。
回头看妹妹,小丫头也正盯着人家提篮里的东西看。
“婉妍,咱们家买花生、瓜子了吗?”
“花生有,咱自己炒的,还是我烧的锅呢。”
“哦,是嘛,真是小厉害了。”盛景明夸赞着脚尖用力,三轮车翻过一个大坑,晃悠悠往前行。
腊月二十,按习俗蔡口不逢集会,但因为临近春节,大街上还是出了不少摊位。人们裹在厚棉服里,哈着冷气,或推着自行车,或蹬着三轮车,或干脆步行,背着化肥袋子或者挎着竹篮,淌在坑洼不平的泥水路上,围着摊位打转。
待骑到一处卖春联的摊位,盛景明放慢车速,两颗老槐树之间的长绳上挂满了红,寒风掠过,几百张春联、福字、灯笼滴溜溜转,“哗啦啦”作响,新鲜墨汁混合着劣质金粉味直撞鼻腔。
“姐,俺奶奶还没过三年呢,不能贴红。”庄婉妍看姐姐往摊位瞅,提醒。
“不买,就看看,真热闹。”
“豆腐,豆腐,卤水豆腐。”老大爷浑厚的嗓音穿透寒风传来。
“这都买过了吧?”盛景明停下蹬车,回头问。
“都买过了。姐,你不知道,今年买了多少东西?!光猪大腿都买了两条。”
“两条猪大腿?”盛景明瞪大眼睛。
“嗯,俺大伯买的,这么大的猪腿。”庄婉妍展开双臂从前面画到后面比划。
“还有牛肉、猪头肉、猪肝。”
“对了,姐,还有大虾,这么长。”庄婉妍两根食指扯老远,小脸涨到通红,眼睛里的光几乎要迸溅出来,“都是俺大伯买的。”
庄婉妍口中的“大伯”就是盛景明的父亲盛有良。
踩在脚踏上的双脚停下来,盛景明眉毛轻皱,瞳孔微微收缩。父亲可是出了名的节省,袜子都只有上边一面的,脚底烂光了都不舍得买。吃面条都不舍得放盐的人这次居然这么大手笔?
思索片刻,她摇摇头,回头继续问:“那就是都买齐了呗?”
“嗯。”
“就没买瓜子?”
“家里有花生。”庄婉妍小声重复。
“你不是爱吃么,前面就有,咱们秤几斤去。”
两张木板摆在三张长条凳上撑起的零食摊位旁,身穿黑色厚棉服,头戴绿色火车头棉帽的老大爷弯腰收拾着,七八个油渍麻花半敞着口的塑料袋里盛满瓜子、花生和五颜六色的糖果。
“大爷,瓜子多少钱一斤?”盛景明跳下三轮车,转身把庄婉妍从车厢里抱出来。
“汪——汪——”豆豆对着两个小主人轻吠,没人注意它,它绕着车斗转了两圈,踏上车沿,样式几次后终是蹦了下来。
“3块钱一斤。”
“这都是什么味道的?”
“三个味哈,甜的、咸的,这个是原味的。”老大爷擤把鼻涕,甩到地上,手指在棉鞋邦抹抹,扒开塑料袋口,“都是大瓜子啊,紧尝。”
“紧尝”的意思就是随便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