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淡,但再撤回也来不及,想了想只能又加了一句:“我早点回来,晚上做你喜欢吃的,宝宝。”
沈见岚匆匆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面色微红。
她好像没对虞思鸢有过什么亲密的称呼,往往要么不喊,喊起来就是连名带姓,公事公办,纵然打两个字比亲自叫出口容易得多,叫宝宝什么的……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超出预期。
才走回卧房,手机就疯狂振动起来,密密麻麻都是虞思鸢发来的邮件。
YUAN:“!!!”
“姐姐叫我宝宝了!”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嘿嘿嘿嘿嘿我是宝宝嘿嘿嘿嘿嘿嘿。”
……
中间忽略数封胡言乱语,最后一条:“晚上要听姐姐亲口说!”
沈见岚:“……”
她平常有那么冷淡吗,以至于一声宝宝,都让虞思鸢兴奋成这样?
倒是虞思鸢,兴致上来了,姐姐老婆宝宝宝贝一通乱喊,她也从来没有不应声过。
这样正儿八经调情的滋味有些新鲜,让她一时间盯着邮箱页面出神,反反复复地阅读着虞思鸢发来的消息,哪怕多半只是情绪的抒发,却也让她的心微微颤动着。
读够了,沈见岚的眼神柔软下来,回了一个:“好。”
再一次坐上回去的地铁,沈见岚只觉得一个半小时过得格外久,立在熟悉的小区门口,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好在保安室里的简玳还坐在里面,许久不见,她冲沈见岚挥挥手:“回来啦?”
熟稔到像是娘家人一般。
沈见岚轻轻点头:“来拿东西。”
说完,才后知后觉想到东西实在有些多,没有带上虞思鸢和她的车过来,只能先拣几件有需要的了。
熟门熟路走到自己的单元楼下,她先上楼了一趟看看。
不过月余没有回来,桌椅沙发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东西都被搬空,立在客厅里空旷而又荒凉,沈见岚待了一会儿,整颗心都空得发慌,最终还是逃一样地离开了。
她已经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虞思鸢陪在身边,骤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出门,好像叛逃一般紧张而又刺激,到处都是不可知的冒险。
电梯下到负一楼,沈见岚凭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过密密麻麻的车位,走到一排地下室的门口。
其中有一间是属于她的。
找到这间屋子的钥匙费了一番工夫,有一些年头的地下室还用着老式的锁头,好在里面通常也没放什么贵重物品。
只不过装满了她的过去而已。
沈见岚花了一些力气把几乎锈住的门锁打开,推门开灯,花了一会适应了地下室里面潮闷的空气,她心里一阵发紧。
放了两年多,不会那些东西全都坏了吧?
可是从把所有舞蹈相关的衣服、道具通通丢进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以后,更没有想过会有重操旧业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沈见岚,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反复投诉,在她上课的时候冲进来拍摄,在她回家的时候偷偷尾随,乃至收到的无数威胁嘲讽消息都不值一提。
她丢了工作,搬了住处,各个社交软件都被私信到瘫痪,甚至到了上街就可能被人认出的地步。
她不得不戴上口罩,借着这个小区的严格安保,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如果非要网购什么,那就送到隔壁小区。
沈见岚记不清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也记不清多少次实践过让自己彻底消失,无论是物理上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亦或是精神上试图抹杀自己的人格。
每到夜里立在阳台上,透过高层的玻璃望着底下,仿佛能俯瞰众生。
有人夜夜笙歌,有人彻夜荒唐,有人做尽世间一切恶事,却照样活得很好。
可她却不行。
得花费巨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不选择一跃而下,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对自己的一场凌迟。
不能一次性死去,那就一点点地将自己折磨致死,形销骨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那段时间,沈见岚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醒来,能够有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格接管这具无用的身体,然后她可以躲在幕后静静窥视这一切,假装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