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几个月,她总是整夜整夜地清醒着,在凌晨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一遍遍地克制着自己再次走入冰冷的海水中。
每每收到私信,她点开前总要手指颤抖许久,心脏狂跳,却又忍不住不点开看。
语言和学业的压力都很重,沈见岚总觉得自己和别人的功底还差很多,在跟不上进度的时候焦虑到无以复加,只能在更衣室一遍遍地深呼吸。
她学着虞思鸢的样子一遍遍告诉自己:“能活着就已经很厉害了,真的很厉害了。”
而虞思鸢似乎能够隔着屏幕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有几次,她会盯着镜头前的女人,半天不说话,最后轻轻唤一声:“姐姐。”
“嗯?”
虞思鸢看着她说:“要是很辛苦的话,跟我说也没关系的。”
她知道沈见岚倔强骄傲,不允许自己变成笑话,但休学退学辞职的人有很多,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的意思是,你要给自己留退路。”虞思鸢慢慢地说,“告诉自己,就算过不下去也没关系,才能过下去。”
沈见岚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她:“当年你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吗?”
虞思鸢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嘛,当时年纪小,糊里糊涂就过来了。”
沈见岚也不再追问,虞思鸢分明比她勇敢得多,那她也不能给虞思鸢丢脸。
深吸一口气,沈见岚不再想那么多,快步走出更衣室,进行新一天的高强度舞蹈训练。
舞团的同学们正在等她,她们其中有家园被战争毁灭的,有独自从部落小国千里迢迢前来的,有挣脱家族联姻束缚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这会儿都穿着统一的舞服,排演同一支舞蹈。
只要音乐声一响起,心里就干净了。
……
虞思鸢捧着烫金的请柬,坐在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沈见岚加入的舞团的第一次大型演出,在这个国家极高规格的舞台上,就连政府领导人都会前来参观。
而沈见岚只是轻飘飘地递给她一张请柬,说:“你愿意来参观我的演出吗?”
虞思鸢郑重收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乐意之至。”
舞蹈开场前还有别的节目,穿插着领导人致辞,虞思鸢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等待的漫长时间里,她不自觉合上了双眼。
她看见报纸和各大网站的头条是临城的海边打捞出一具黑裙长发的女尸,排除他杀可能。
女人的一生就这么被定格在短短几行方块字中,伴随着台风天不要去海边的提醒,轻而易举被忘却。
倒是一些本地论坛里议论纷纷,传言说女尸有着姣好的面容,哪怕泡了水依然活色生香,更有甚者还发了图片到群里,附言:“胆小的不要点!”
虞思鸢眉头轻皱,她厌恶这样纷纷扰扰的八卦,手却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张图片。
她心里一哆嗦,已经预想了很多恐怖片里七窍流血的样子,视线不受控制般移过去时,虞思鸢已经想好了怎么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却在真正看清女人面容的时候愣住了。
长发黑裙,双唇惨淡的白,面目却栩栩如生,安静得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紧皱,似乎此时此刻还是因为呛水而痛苦着,嘴角却挂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好似终于从人世中解脱了。
手机脱手滑落,虞思鸢像是被火烫到,说不出的一股心痛沿着目光直击心脏,她刹那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从没见过新闻里的沈某某,却为何面熟到如此。
可当她们认识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只是新闻里一个冷冰冰的名字,再也不会有后续。
虞思鸢是这么以为的。
可她却在当晚的梦境里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沈某某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缠上来,铺天盖地的亲吻带着海水的咸涩味,虞思鸢惊恐地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抗拒,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
更进一步的剧情让她醒来也依旧记忆犹新,见鬼,她明明没有经验的,为何在梦里如此熟练,就好像已经和对方经历过无数次,熟悉得就像自己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她明明没有这种小众癖好啊,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具尸体!
虽然在梦里是温热的,但……那也是个女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