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青看着温向荣发红的皮肤,伸手一摸,手下的温度烫得灼人,眼皮瞬间又是一跳。
温淼垂眸,冷声道:“不需要你管。”
不过在现下,两人中一定要有一个人保持冷静。
但比起季白青已逝的地主爷爷,温淼有个活着的被下放的黑五类奶奶的事在她们的口中显得更加罪无可恕。
好在温淼很快就买来了退烧药,两人合力让烧晕过去的温向荣将药咽下后才松了一口气。
温淼瞬间冲了进去,看清了温向荣满脸的脓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处理。
温淼的身体瞬间顿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真的有办法?”
他在原地站了没多久,沈念念从角落里出来,看着他手上的钱眸中发亮。
散乱放在柜面上的外套、随手插上的野花、午睡时盖的淡青色薄毯全都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这么严重?”她的声音沙哑。
离开前,她找到早上愿意给她一碗粥的大婶,将除了车票外带来的钱全都给了她,语气恳求道:“你们帮我照顾照顾牛棚里的那个行吗?”
她捏着衣角,还想多说点什么,却被温淼打断。
温淼下巴尖尖,也就今天多了点血色。
这些话季白青听过十几年,早就已经麻木。
将钱给了他后,自己虽然没剩下多少,但勉强还是够维持生活。
要怪就怪温淼被家人保护的太好,过于天真,也太过相信别人。
流言散布开的第一个休息日,温淼邀请季白青去镇上拍一张两人的合照。
她的奶奶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么会被下放呢?
交易中一向是双方都获利才让人觉得更为可信,听到陆延说是想要自己的钱,她没犹豫多久。
为什么?她又惹她生气了吗?
季白青点头,守着温向荣。
风呼呼地往衣着单薄的两人身上吹,她们却都没动,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温淼垂下眼睫,掩盖住眸中的异样,只是平淡道:“挺好的。”
说完,她推开摇晃的木门,往里看去。
念及此处,温淼最终还是答应了。
内心的担忧暂时被放下,季白青开始紧张,去拍照的那天挑了一身最为板正的衣服。
陆延点头,神色认真:“毕竟我爷爷和你奶奶曾经是好友。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温向荣被举报下放可是他爷爷动的手,陆延怎么可能会拆自家的台。
屋内昏暗无比,地上散落着恶臭的牛粪,一头老黄牛趴在一边,用蹄子不耐烦地蹭着耳朵,大耳朵一甩,将蚊蝇甩开。
到了溪宁镇,温淼还没醒,季白青默不作声将她背起来,从镇上走回云水村。
看着躺在床上的苍白面孔,季白青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季白青每天蹲点,终于等到了温淼出门要去镇上坐车。
一个被陆老爷子耍得团团转,一个被他耍的团团转。
相机咔嚓一声,将两人的面孔定格,争着付款的时候得知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取到照片的季白青有些失落。
温淼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即使知道陆延有很大的可能在骗自己,她也不敢赌万一。
“蓁蓁,陆延真的不会骗你吗?”
“没必要叫你来。”
超过请假的期限不回公社,下来的处罚严重,到时候更加难办。
陆延点头,微微一笑。
五千,两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