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盘腿坐下来,双臂抱着双膝,望着裴小小的影子,嗯,陪着朋友。
把自己当成那件染血的脏衣服,和裴一起变干净吧。
一会儿。
干净一会儿也好。
月光,映着裴小小的、固执的身影,在河边,慢慢…晕黄。
慢慢睁开双眼,什么也没有。
除了黑色的车底,什么也没有。
极北的冰河,丛林,月光,裴…亚瑟,兔腿,火光。
什么也没有。
怔怔地望着黑色的车底,侧过头却看到车外满地的月光。
四下很静,很静,什么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隋刃抬起沾着尘土的脏手揉了揉眼睛,哽咽了一下,再用力忍住。
被爸爸送走时没哭,流浪时没哭,第一次杀人时没哭,裴死的时候没哭,你很坚强,隋刃,你已经长大了。
不哭。
哭了没用,何必哭。
不哭,不哭。
胸膛剧烈的起伏,隋刃紧紧攥拳,用力咬紧牙,仰起头,终是将泪光逼了回去。
侧过头,却再次看到了满地月光,隋刃怔怔看着…
月光晕黄,像裴在河边小小的、固执的背影。
固执地,摩擦着手中的衣服。
干净,干净一会儿也好。
也好。
压抑,再压抑,隋刃咧了咧嘴,收回,再咧了咧嘴,终是“呜呜”地哭起来。
从小声哽咽,慢慢变大,最后,在破旧的废车场,夜,被一个小兽般嘶吼的哭喊,撕裂。
裴,怎么可以。
那么爱干净的你,怎么可以,带着血污死去。
爱笑的你,怎么可以…狰狞。
而你,你是一个骑士,为什么要背叛。
为什么要承认!
爸爸,为什么这么对我?!
…妈妈,为什么要离开?!!
堕天,邪恶如斯,为什么会存在。
…裴,为什么会死,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
痛苦地皱紧眉头,攥紧双手,恨!
仰起头,终是闷声嘶吼,张着嘴,大声地哭,放肆地哭…胃部一阵剧烈的痛,隋刃翻过身,伛偻着背,双手撑地,干呕,干呕,用力地咳,伴着完全嘶哑的哭声,大滴滚烫的泪,从眼中不断涌出,隋刃诧异地摸了摸,弯了弯嘴角,以为会干涸。
以为会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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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终于出现了。
林葛然冷冷凝视着一段录像中一个黑色风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