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理会身旁蜷缩在地板上昏迷不醒的亚瑟,蹲下身轻轻把盆中的脏抹布洗了洗,开始一点点清理一片狼藉的地板。
身后一声咳喘。
该隐手微微停滞,继续擦洗。
剧烈的咳嗽,伴着像是在呕吐的声音。
该隐沉默,继续清洗。
“你…”亚瑟怔怔地看着远远蹲在地板上的该隐。
地板,近200平方米的大厅,都像是被水洗过,异常干净,透着一层清亮。
“醒了。”该隐淡淡的。
亚瑟沉默,动了动身子,想说什么,又是一阵干呕。
他轻闭了闭眼,中午父亲那一脚,已彻底伤了自己的肺经。
肋骨大概也被擦裂,骨头里漫出一条细缝。
让他微微一动就是一阵发抖。
“要吐出去吐,别再脏了地板。”该隐冷冷地。
亚瑟皱起眉,也放冷了声音,“不需要你来擦,咳…去睡觉。”他说出话来又再次怔住,被他自己的声音惊住。
原本的清澈声音竟变得异常干哑撕裂。
只见该隐背脊一僵,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睛忽然变弯,“渴了吧…”他勾了勾嘴角,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盆,眨眨单纯而清亮的眼睛,吐出的句子却依旧残忍,“脏水,喝不喝?”
亚瑟怔住。
该隐已笑着把手中的抹布向旁边一丢,最后一块脏迹被擦净。
“爸让你擦地板,你倒是能睡着,他醒来,估计你得喝上三大盆。”
亚瑟紧抿起嘴角,“那也是我应得,不需要你…来…”
“…来帮忙?”该隐看着他,忽然笑起来,站起身,打打身上的皮衣,“你配么。”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楼梯上走,冷冷道:“夜里风大,我睡不着,过来练臂肌不行么。”忽然,他微微停顿脚步,侧头淡淡道:“墙角是机票和爸的那件风衣,里面全是干掉的血,爸是不可能穿了,你穿着去机场吧。”
他忽然低下头,像是在笑,停顿片刻,回头邪邪看着亚瑟,露出银白的牙齿,“一切小心,在我没和哥玩够前…砰——”
他手指比了个手枪的姿势,冲着亚瑟的心口一开枪,大笑,反手竖起枪口,吹了吹“硝烟”,悠悠道:“你不小心死掉,就不好玩了,哈哈哈…”他眨眨眼,冲着亚瑟挥挥手,“拜…”
只一瞬,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楼道里。
亚瑟沉默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呆呆立了很久,很久。
忽然,他微微颤栗一下,回过神,慢慢后退两步,转身看着墙角父亲的风衣。
拿起机票和手机,将风衣披上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把脏水倒掉,洗净,轻轻推开铁门,走出这个噩梦般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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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说吧。”林葛然坐在书桌后,平淡地看着面前的隋刃,终于开口。
隋刃安静站着,双手负后,双眼淡漠地望着前方,眼睛似乎没有焦距。
雨顺着他纯黑的衣服不停向下淌。
他看上去狼狈不堪,却仍立的笔直。
冷静沉稳中,带着隐隐疏离。
他沉默很久,终于双膝跪下,轻声开口:“…对不起。”
“呵…等林保镖一句话,真是不容易。”林葛然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