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从内心涌上的颤栗,让你真正厌恶自己,甚至恨极。
紧攥的指骨已泛白,隋刃沉默,我不能怕啊,我不能怕。
他的头用力埋进双膝,睁大的眼睛干涩刺痛,他张大了嘴,拼命呼吸的姿势,肺里却仍像缺氧,已不能再呼吸进一丝空气。
林葛然的手僵在半空,瞳孔微缩,怔怔看着面前这个艰难呼吸的身影,轻张着嘴,已在无意间和他一起呼吸。
心,忽然抽了一下,终于,像被刺进一根冰,痛极。
…交出受过光热的每一层颜色,点点沥尽你最难堪的酸怆。这时候,切不用哭泣;或是呼唤;更不用闭上眼祈祷…只要低低的,在静里,低下去,已困倦的头来承受,——承受,这叶落了的秋天,听风扯紧了弦索自歌挽…
从心底传来沉默的低吟。
隋刃怔了一下,在身体剧烈的颤栗中,终于慢慢闭上眼睛。
意识慢慢清醒。
林葛然沉默的立在原地,沉默地望着面前的黑影。
良久。
面前的身影终于停止了颤抖。
隋刃沉默,缓缓抬起头,视线微微瑟缩一下,沉默地看着林葛然脚下的地面,低声:“…对不起。”
林葛然视线飘忽了一下,看着隋刃被冷汗湿透的黑发,缓缓开口:“你…做噩梦了?”
隋刃沉默一会儿,双手仍没有察觉地紧紧抱着双膝,“…嗯。”
沉默。
林葛然也沉默。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两人同时开口。
视线交汇,又迅速移开。
没有回音。
直到有什么刺耳的声音响起。
林葛然怔住,看到隋刃抱在双膝间戴着铁铐的双手已在不停地颤抖。
有什么一闪而逝。
瞳孔微缩,林葛然伸手打开灯,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隋刃床旁边。
隋刃向后又瑟缩了一下,刺目的灯光还是照射下来。
林葛然这才看清,隋刃的脸色竟是死一样的白,满头满脸的冷汗,手腕处,黏着一层碎黑布和一层可疑的…紫青色的…手筋。
林葛然脸色苍白如死,迟疑了一下,终是伸出手摸了一下他湿透的衣袖。
滚烫手腕,冰冷铁铐,鲜红血。
林葛然瞳孔猛缩,僵住。
隋刃已立刻收回双手,用衣袖徒劳地捂住,紧紧抿起嘴唇,低头望着尤露出一点的铁铐,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为什么,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