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眯着眼睛笑,脖子下一道血痕。
亚瑟沉默地听着手机里该隐传来的录音:
打雷,阵雨,一个微微僵硬的暗哑声音:“…你怎么了?”
然后是忽然明亮的,“立儿!”
远处有人在叫:“爸!”
……
“爸…这是我最喜欢的轮胎,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它怎么会…我记得那老板说过,这个爆了胎就再不能用了…”
“轮胎而已!爸再给你买!怎么,一个大男孩儿为这个能给我哭了?”
“…爸的儿子!能这么脆弱?不气了啊…不气了…”
清冷地,“父亲,热水,鞋袜。”
“谁让你下车的!”
“林刃?!你还敢来?
“…林伯父!就是他!!就是他我们今儿才困这儿的!这车胎!只有他昨晚动了!!”
“对不起。”
“…你混蛋!我最后一天假期…我的…轮胎!!”
“我爸给我买的生日轮胎!我最爱的轮胎!你把它毁了!你…你有不满冲我来啊!你把它毁了!!你为什么要把它毁了?再也修不好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它毁了?!!说!说啊!!”“林伯父!还有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说,我听立说过他门禁九点的,但是林刃,我们很晚离开时他才回来,比您的门禁晚了很久,我本来不想说…”
“我从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的生日,你为什么要送他礼物呢,所以,我要毁了它。还有…你知道吗?毁轮胎,就像,杀人一样简单。”
“你本就不配过生日。”
“自己把车运回去,不会再有任何人帮你。如果你想,你,可以不再回来。”
“…我的家,已不需要你了。”
雷声,雨声,冰雹。
身子摔倒的声音,咳喘。
…咳喘。
亚瑟沉默地开车,侧头看着隋刃,他的脸色已近灰白,微张的唇在困难地呼吸着,仍在无意识地咳喘着,车里不仅灼热,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耳边很闹,隋刃却觉着安静,窗外一声滚雷,他身子忽然悸动一下,哑声道:“车呢?”
亚瑟沉默地开车,“什么车。”
隋刃咳一下,双手用力撑起身子,看着窗外暗下的天色雨雾,淡淡道:“让我下去。”
亚瑟忽然冷冷打断:“够了!”
隋刃僵住身体。
亚瑟安静地推上一档,车开上公路桥,“我叫了人,车在后面卡车上,已经换上同款的新车轮然后直接运到林家。”
隋刃沉默地看着他。
亚瑟淡淡道:“现在回安全屋。你的伤,必须治。”
亚瑟沉默,伤势感染,才止住,高烧,还没退下。
隋刃怔了怔,看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扎了针,吊瓶里的液体已经少了一半,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忽然拔掉手上的针,笑了笑,“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