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愣一会儿,慢慢坐在阳台的雪地上,抱着双膝,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惘。
原来原是有外公的人,他也有家人的。
他的呢?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他一个没见过。
记忆,又是什么样的。
相比原,他拥有记忆,现在想来,却像多余的东西。
“你怎么判断那个女人就是你母亲?”
“直觉。”
“你又怎么判断,林家现在的那个当家人,就是你的父亲?”
他睁着漆黑的眼睛。
慢慢把他的样子和记忆里重合。
张牙舞爪,眉毛倒竖。
慢慢低下头,嗯,一样的凶。
唯一的依据了。
…记忆。
记忆。
模糊的,越浓厚越模糊。
他不习惯这个词,身在堕天,关于生存的每件事都需要精确的计算,每一刻都需要异常的清醒,直到成为常态。
他需要不断翻滚在尸体和血中。
滚烫的、还是冰冷的,都是常态。
肠子划过右胸,能活下的每个人,都做过开膛客。
被杀死的每个人,也都有过记忆。
他要活着,就要清醒、要冷静、没有多余的修饰、没有模糊、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撕心裂肺。
他需要接受大脑清晰、明确的指令、达成简单的思维,他需要掌控。
可是,这世上、复杂的词太多。
漆黑阴沉的天空,冰凉的雪。
冰冷、太冰冷了、他已在过去数年明确的指令和思维里固定化、他已经被冰冻。
就像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死去了5500万人一样,他们好像都没有名字、没有记忆、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没有孩子。
死了5500万。
冰冷的数字。
一如他已习惯的冷。
忽然,在他生命里,开始出现一个个灼烫的词。
他不适应,他会化掉。
当一个杀手遇到记忆、遇到朋友、遇到背叛、遇到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