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听的眼睛发亮,频频点头。
忽然,一阵引擎巨响,一个火红的跑车停在桥边。
金飞露出个头,暴雨里瞬间打了个喷嚏,招招手,“刃!”
隋刃回头看看他,转头看着大爷,“谢谢您的糖包,我送送您吧。”
大爷笑着摆手,“我就住街那头,我走走,我有伞,正好锻炼!”
隋刃不再勉强。
大爷眨眨眼,看看桥下车里正悠闲吹着口哨的金飞,问隋刃,“这富家小伙子的车咋老坏,天天找你修?”
隋刃咳一声,慢慢弯起眼睛,“他是赛车手,老撞车。”
大爷睁大眼睛,“赛车?那多危险!”
隋刃这边和大爷聊天没个头,金飞只得跳下车,点头哈腰把隋刃从大爷身旁给拽走,顺便拿走摊子旁的工具箱。
他郁闷地按按喇叭,从后车镜里望着后座工具箱旁全身湿漉漉正吃津津有味吃糖包的隋刃,“我说大哥,你和我说的话,还没和那老头说的话的一半多。”
隋刃怔一下,慢慢抬起头,小嘴嚼嚼,又咬了口糖包,沉默一会儿,“我感觉…和你们有代沟,和他…没有。”
金飞喷血,噗!您可说了个大实话!!也是,都快半五十了哈。
他继续郁闷地开车。
隋刃望着他气冲冲的侧脸,黑眼睛转转,沉默一会儿,“你是在担心今天下午的考试吗?”
金飞大翻白眼,“老大!今天是微积分的期末考!!我考不过我师父得吃了我!我能不担心吗我!”话音一转,九曲十八弯弱弱地:“唔…倒不是说我多怕他…”
隋刃笑笑,继续嚼糖包,“没事,下午抄我的吧。”
金飞眼睛一亮,不过犹豫了一下,“你?你这学期都没怎么上课,天天要么打拳要么赛车要么做菜要么修车要么扛水泥拉游艇要么扮小熊啥的,你还天天嚼馒头,你能考过吗?”
隋刃淡淡嚼糖包,看了眼金飞,转头淡淡看着窗外雨里的街道:“不出意外,应该满分。”
金飞大翻白眼,哎哟,这次可不嚼馒头,嚼起糖包了,看这得瑟的。
隋刃忽然打起嗝。
得瑟者打嗝,金飞翻着白眼丢过去一瓶矿泉水,倒是放心下来。
他忽然想起,隋刃让他把每节课老师讲的都录下音,应该是晚上回去重新听的。
不过,白天黑夜这么连轴转,这小子吃的消吗,他侧头看了眼隋刃,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身影…津津有味地吃糖包。
金飞转过头。
…应该吃的消,消化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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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巨大的屏幕里,刘德华开着破旧的摩托车,向远方骑。
他饰演的,只是一个丢了儿子的普通农民,他叫雷泽宽,他已经找了儿子近十四年。他只有一个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的斜背袋,他的背包里全是儿子及其他小孩的寻人启事、身分证明文件及少许零钱,已是他拥有的全部。
影片开头,他在找,影片结尾,他继续找。
夕阳西下,伴着念佛声,他漆黑的眼睛望着路尽头。
印有一个小孩子照片的灰尘大旗,在风里悄然飘动。
林葛然怔怔看着屏幕,耳朵里,充斥着沧桑沙哑的声音,“其实我心里,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儿子丢了呢。”
僧人沉默一会儿,“阿弥陀佛。”
雷泽宽沉默一会儿,“师父,我总是觉得,我和他之间就一层窗户纸。可那层窗户纸,就捅不破。能不能告诉我,我儿子能找回来吗?”
僧人慢慢道:“他来了,缘聚。他走了,缘散。你找他,缘起。你不找他了,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