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能阻挡我们在一起,我的领主。◎
马库斯·布罗德是个真正的战争派。
他是真正的。当然,也就有虚假的。
比如特里丰斯至高无上的皇帝。
虽然当初靠着最为激进的战争主张得到拥护,最终坐上了王座,但菲伦涅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狂热的战争分子。
——他是个权力动物。
掀起战争就要承受风险。而他坐在权力的巅峰,本就已经拥有了一切。
维拉米拉庇佑之下的诺瓦娜,绝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一旦特里丰斯在战争中失利,或者,战果不能让大家得到满足,他所已然拥有的都有可能将会失去。
所以,在皇帝逐渐表现出暧昧态度的前提下,想看到战火熊熊燃起,他们这些手握实权的大臣就必须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马库斯·布罗德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前往巡视帝国在法布兰度的军事基地。
战争不可避免。战争就在前方。这一点没有谁不知道。可是,这场战争它并没有确切的开始日期。特里丰斯是进攻方。诺瓦娜的女人们需要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跨越界海而来的强敌,而特里丰斯……如果不想打了,那么这场战争他们可以永远也不去发动。
他们拥有决定的权力,而这也是堕落的自由。
如果没有人巡视监督,专供精英战队使用的尖端武器有可能不翼而飞,并在隔天神秘现身在地下黑市;昂贵的药剂可能在储柜里一直放到过期,或者干脆被替换成可疑的颜色水;官僚变成蛀虫,蠕动着把军费物资给一点点吃空;士兵认不出帝国战舰的各个型号,但却叫得出周边城镇所有风俗陪侍的花名……
大臣的巡视不可能提前通知,这无异于给当地的主事者充分时间来组织一场大型表演,而突然袭击式的到访也使得当地不可能提供得了严密的安保,从而发现架设在临街居民楼上的一杆狙击枪。
一声枪响。
大臣的头盖骨飞到了道路旁风俗店那色彩暧昧的霓虹灯招牌上。
……
璀璨的群星随着舰船的向前而缓缓后退。泽弗罗斯坐在贵宾区柔软宽敞的真皮座椅上,望着窗外的星海出神。
他在回味。
并非回味狙枪的扳机残留在指尖的触感,而是在回想数天前德蒙特家老宅、他的那张典雅舒适的床上,他与美丽的人鱼所一同度过的那一夜。
虽然当场就踢了被子,他的领主睡相还是很乖的。他帮他重新把被窝给叠好了,他就没有再乱动。
被子是羽绒的,远比那张人鱼用的保湿袋要轻盈,躺在里面他应该也感到很舒适吧?于是很快便阖上了眼睛并轻缓了呼吸。
这就睡着啦!不过也是。强大的领主可不同于一般的人鱼。才不会为什么——与人类同处一室,乃至同睡一张床铺而感到不安与害怕。
泽弗罗斯躺在他的身边,却是很久都没有迎来睡意。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喜欢的小人鱼就这样留他睡在了自己的身边。
泽弗罗斯就悄悄地——准确来说,刚开始是悄悄,后来就大胆地看着他华丽的耳鳍与奢美的长发在清浅的夜幕里如溪流般闪烁的粼粼的闪光。
从海上回来的那一天,小人鱼也是如这样睡得恬静安然,他把他从怀里放到卧室的床上,也同样坐在一边看了他很久。
他就像是童话里的人鱼王子,从大海里款款走出降临在他的梦境。他已经接受这场美梦如泡沫般消散,可是最终,王子殿下选择了在他身边留下来。
为此甚至还变出了双腿,尽管暂时还不会走路,但这充分宣示了他留在岸上的决心。当然,他也要为他搞定合法的身份,从而方便后续的生活。这便是两个特殊的日子所发生的事。
而今天,也同样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位高权重、激进主战的大臣死了。
皇帝必然会抓住这一机会,用不同主张的人来填补他的空缺;新党人当然也会积极应对,采取各种手段来保住将被削减的权力;原本依俯着布罗德的人未来又该如何站队,最终将推出哪一方来承担大臣遇刺的责任?……
过程中必将产生大量的机会。谁将落马?又有谁将上位?谁家会奏响哀歌,又有谁家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