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跳跃让张代有些应接不暇,尽管他掩饰得挺好,可我仍旧从他的眼角末梢看到了他略显焦躁,他有意无意地躲开我的目光:“过段时间再说。”
事到如今,其实我哪里还有多少热切渴望和张代再次成为名正言顺夫妻的心思,我只不过是想用逼婚的方式,来试探我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主动把手覆在他的脸上,我没花多大力气就把张代的脸掰了过来,四目相对间,我的语速就像是一只几年没吃饭的蜗牛爬行的那么慢:“别那么模棱两可,张代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你会娶我。”
那张依旧能激起我内心无穷迷恋的脸,有浓厚得让我无法窥探看破的情绪游走覆盖着,张代把我的手摘下来:“这事急不来,哪天有时间我们再细说。”
停顿十来秒,张代又说:“更何况,我们现在这样跟结婚也没差。结婚证,只是一纸形式,没必要太在乎。”
他特别爱我的时候,他觉得他离开我唐二就会死的时候,他那么急切,就差想要通宵拎个席子被子跑到民政局的门口候着,务求人家一上班,他就能用一纸证书来捆绑我的一生,他那么的热切,显得幼稚却可爱。
而现在的他,冷静理智,看起来却那么可怕。
我终于明白,属于我的爱情列车,它荡荡荡地驶出了我能抵达的春天。
果然吃回头草的人,得意一时,却不得善终。
重蹈覆辙,确实是自取灭亡。
不想在他面前落下热泪,再引来一顶矫情的帽子,我故作轻松地勾起唇:“你说得对,我还是下车吧,我就在这里下车。”
握着门柄,我作势要把门打开之际,张代或是对我自动自觉终止刚刚那个让我们彼此尴尬相对的话题很是满意,他把身体往后倾,他抓来一把雨伞递给我,他用特自然得宛若刚刚无事发生那般:“这里往后走五十多米有个的士站。”
没接他的雨伞,我下重手把门狠狠推开,脚下地后我努力把身板挺得笔直,我手扶在门边上:“张代,你应该不会跟我争抢孩子的抚养权吧?”
我这话,终于是击中了张代的软肋吧,他得身体颤了颤,他捏着伞急急推门而出,他以最快速度绕到我的身边,哪怕我已经胖得一言难尽,他宽大的肩膀仍然能把我的身体挡住,他伸手覆在我的手上,他把雨伞撑开遮在我的头顶,他微微把脸伏下来,俯视着我:“唐小二,你能不能不要闹。”
眼皮子微微一抬,我顷刻在车窗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再听到张代以前给我起的这个只有他喊的名字,我居然觉得一阵阵的滑稽。
咧嘴,我自嘲笑笑:“唐小二,这个名字也该寿终正寝了。现在的我,或者叫唐胖二,更是名副其实。”
张代的脸上堆满了我看不懂的神色,他的嘴巴开合好几次,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我再笑:“张代,其实你就是嫌我胖了,对吧。如果我还是像生孩子之前,瘦得跟麻杆似的,往那里一站你就觉得赏心悦目,或者我这就不算是闹不算是使小性子对吧。”
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张代咬着重音:“没有!”
勾起唇来,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苦涩,我说:“那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日渐冷落我,这么日渐的对我失去耐性。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把我的手从车门边上拿下,张代忽然把我拽着往后走,接连走得离他的车约摸有三十米的距离,他一手举着雨伞,一手抓在我的肩膀上,他与我的目光保持平视:“唐小二,最近大有的业绩下滑得厉害,我也有我的压力。你不要胡思乱想行吗,给我点时间来调整行吗。”
张代的言辞间满满诚恳,他这些话看似全是真的。
但是遗憾的是,我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窥探到我曾经熟悉的那些迫切。他反而是不断用余光瞟着周遭,好像生怕有人往这边看似的。
心灰意冷下,我正要把他的手摘下来,张代又说:“唐小二,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谅解我这一次,行吗。”
我再如铜墙铁壁,再固若金汤,小二代也是我的软肋,我的脑海瞬间浮现他稚嫩得让我时常忍不住想要亲下去的小脸,想到他见到张代时高兴挥舞出去的小手,我那些想要赶紧逃开这一场讽刺生活的坚决立刻分崩离析。
不过心境已是截然不同,既然我是在心灰意冷下想要勉强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凑合着过日子,我又何须与他再撕扯太多。
我还是把张代的手拿下来,说:“你忙你的去吧,我打的回家。”
视线的焦点不曾落我的脸上,张代依然像做贼似的用余光到处浮游,他欲言又止的神态持续几秒,他开口:“好。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他把雨伞塞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