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兄妹最后怎么了。骨女曾经这样问一目连。而一目连始终沉默不语。
双生花,唯一一次相对是凋零之时。那对双子就如同那种花。相对之后的幸福时光只是镜之花,水之月。单方面的束缚独占不过是让双方向着深渊坠落。
贪婪索求的哥哥,无法对等回应的弟弟。愈发扭曲的爱所开出的不过是悲剧之花。
“悠介?”
拉着“妹妹”殉情的哥哥却发现他并未受伤,而自己却濒临死亡。
“我爱你啊。所以,和我一起死吧。”看着少年困惑的表情,男人吐出刺人的话语,“请为你没有保护好我,谢罪自裁吧!”
看着被血之花淹没的男人,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失约了。”
把男人的耳钉钉入自己的左耳,少年把自己的蓝色发夹放入他的手心。拿出藏在身上的稻草人,少年解开了那根红绳子。
虽然是怪物,他此生也算在人类的范畴。所以,他随着他来到了地狱。
那些故事是他们的。一目连翻着《箱庭游戏014—孤独游戏—》,淡然地想着:作为相关人的前主人mikoto又功亏一篑了。
关于他和mikoto的相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mikoto的名字读作mikoto,写作“命”。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是在他不具有人类之躯,仍旧是斩人之刀的时候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刀了。”男人爽朗地笑着,从尸体中拔出他。喷溅的鲜血沾染上他雪白的里衣却如同遇到光滑的玻璃,流淌而下,不留一点污痕。
这个人干净得不可思议,连鞋底都没有沾上任何的污泥。
染红的天空,将堕的夕阳,遍地的尸骸,只有他神清气爽地站立在这人间修罗场中。银白色的长发随着狂风,翻卷飞扬。木槿紫的眼眸中盈满了纯净的喜悦。
他沉默地看着男人用披在身上的红纹黑底小袖擦拭着他的刀身。鲜血染上那做工精致的奇异花纹,滴血的花朵仿佛在腥风血雨中妖娆摇曳。现在想来那从未见过的花纹便是来自于地狱的彼岸之花。
当时的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端秀的容颜,艳丽的穿着,细腻无暇的手,温和的气质,优雅的举止,浑身上下一点都不像个武士,反而柔弱得像是娼馆里取悦客人为生的男娼。
修剪完美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已经雪净的刀身,男人露出烂漫的笑颜,说道:“我是mikoto,写作‘命’。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
靠战场上死人的物品过活的便是“食尸鬼”。这个男人便是如此生活的。比起利用容貌轻松地生活下去,他更喜欢捡拾尸体上的物件。更准确地说,那个男人从来都不会饥饿,永远散发出微涩的冷香,干净得仿佛生活在宫室里。
除了捡死人的东西,男人还喜欢抱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就男人的思维来说,他在和他对话。
和死物对话,也只有这个男人做得出。
“轮月,你说你都有我这个英明的主人了。为什么我这么伟大的武士却还是没有找到命中注定的主人呢,明明都跑过了那么多的战场了。根据命运,他确定会出现在那些战场上的。”命总是这么唠叨着。
英明的主人?他嗤笑着。能取一个“轮月”这么俗气名字的人,一个手上没有茧子、全身上下连一个伤口都没有的人,一个连武士之道都没有、不知道大义是什么的人,这么一个除了容貌无一长处的人,只能做那个伟大的主人的小姓(近身男仆)吧。
而且,命中注定?他真想挖开命的脑子看一看。没有人和他人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虽然觉得现任主人的脑筋有点问题,但他还是贪恋着男人的温柔与纯净。自他跟着男人起,他的刀身便不再沾染鲜血,也未曾听到人类濒死的哀鸣。虽然男人说他每次来得都不凑巧,为什么战事从来不稍稍等他一下呢。
为了笨蛋主人的温柔,他抖动身体发出嗡嗡的刀鸣。
“轮月!”命惊喜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你是在安慰我吗?”来回温柔地抚摸着刀身,他笑着说:“我想下次,我们会有好运气的。”
“食尸鬼”主人终于走运了一回。他在捡某具华美尸体身上的东西时,发现那具尸体还没有死彻底。
“轮月啊,他就是我一直寻觅的命中注定之人。”那双木槿紫的眼睛突地亮闪闪起来。“苍纯,这次我一定会向你证明这个世界很温柔的。”
明明才刚见面,就叫出对方的名字……证明世界很温柔,这个人也太甜了吧。经历过人类之间无数背叛杀害的他嗤笑着主人的天真傻白。
少年那具破损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蛆虫的美食。撑不了一个晚上,所谓命中注定之人就会变成不会说话的死人。还是说,自称伟大的主人其实喜好冰恋。
前者和后者都是常理。而他恰恰忘记了,主人是抛弃常理的存在。
一言以蔽之,主人把那个人救活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主公了~”主人那么说着,笑若春晓之花。
“啊。”刚苏醒的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男人,似乎是被他的笑感染也笑了起来,“那么,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