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一次性筷子向林坤河道谢:“听我妈说,她这几年都住在你房子里。”
林坤河说:“不用谢我,房子是嘉怡的,给谁住是她自由。”
何渊文笑笑,也没继续说。
林坤河之前问他适应没有,他确实没太适应。
这几天特意逼着自己出门接触环境,他发现只是出来走一圈就相当让他疲惫和耗神,他要注意的东西很多,每一个人说的话,每一场噪音都要分神去留意。
几年的监禁生活让人变得迟钝又敏锐。
肠粉味道不错,只是林坤河电话和消息太多,眼睛很少离开手机。
元伯也是这样,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很明显地忙不过来。
何渊文问起林坤河公司生意,林坤河如实说:“不太顺利,最近出了点事。”
他大概讲了讲。
何渊文一听又是黄亚滨,忍不住摇头:“这小子,还是这么倒霉。”
确实倒霉,林坤河说:“提前过本命年吧。”
“那也提前得太早。”
何渊文问:“他结婚没有?”
正好电话进来。
林坤河吃完肠粉,一次性筷子把泡沫盒捅了个对穿,他递过手机:“你自己问他?”
何渊文想了想:“他知道我的事?”
林坤河说:“我没讲过。”
何渊文眉梢一扬:“来,让我吓一吓他。”
他接过手机,黄亚滨一把声音沉得像刻意装出来的,开口即问:“现在什么情况,要不要帮忙找医院?”
何渊文说:“人在ICU,应该不方便动。”
黄亚滨听到这把声音,顿了会,在那头躁动。
何渊文清清嗓子跟他聊起来。
杨琳下楼时他们还没讲完,她听了会问:“谁?”
“黄亚滨。”
“他给你打电话?”
杨琳皱眉。
何渊文说:“他打给坤河的,我顺便接了。”
杨琳有一会没说话。
她垂着脑袋擦玻璃,下面压着她们一家的全家福,很多年前照的,她眉头中间点着辟邪的朱砂,通红。
何渊文问:“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有人来退房,杨琳递还完押金,忽然问何渊文:“你那时候留给我的钱,是找黄亚滨借的?”
何渊文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是他存进去的。”
杨琳微微绷嘴。
何渊文问:“怎么了?”
杨琳摇摇头,鼻子闻到点烟味,抬起眼。
林坤河在外面抽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他半张脸在烟雾里隐隐约约,目光既不锐利也不松散,像在打量,又像只是看着,习惯性放空。
ICU每天上午会有半个钟的探视,杨琳看眼时间,出去跟他商量:“现在过去?”
林坤河侧头吐出一口烟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