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府。”谢沉舟向车夫吩咐完,转身朝着容栀伸出一只手。
然而就在她手掌虚搭上他时,谢沉舟原本含笑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沉至极,唇边笑意僵住,眼底戾气翻涌。
不远处,伴随着马匹轻微的嘶吼,几匹骏马缓缓而过,没有扬起一丝浮尘。
最前面的马背上依稀可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衣袍整洁,墨发玉冠。那是一张俊秀到几乎没有攻击性的面庞,柔和似春日新雨。
任谁瞧了,都会夸句谦谦君子。
容栀循着那声响望去,眯了眯眼,勾起抹冷笑:“不必走了。”
“他们到了。”
第30章谁的婚事“你这未来娘子,可不是一般……
“咦,那不是明月县主吗?”卫玉安手里折扇一扬,示意正欲拐弯往侯府去的谢氏二子往那边瞧。
谢怀瑾及时勒马,颇有些阴郁的眸子眯了眯,“怀泽,该去打个招呼。”
谢怀泽犹豫道:“阿兄,贸然打扰小娘子怕是不妥,唐突了她。”
“害,这有什么。”卫玉安拍了拍谢怀泽的肩膀,一副看你就不懂的模样:“贤兄有所不知,我们这明月县主,高贵着呢。天天冷着一张脸,也不爱理人。你随便打扰,唐突不着她!”
“阿兄……”谢怀泽还想劝阻,但谢怀瑾已然轻夹马腹,不由分说朝容栀慢悠悠晃了过去。
“明月县主,”卫玉安自认为上次才见过,自己同容栀算是熟络,在马上将就着歪歪斜斜一礼,丝毫没个正形。
反倒是谢氏二子礼数颇为周全。谢怀瑾率先翻身下马,绕到谢怀泽马前,护着他让他稳稳也下了马。然后迅速绕到谢怀泽马前,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确保他能够安稳地下马。
由于长时间的骑行,谢怀泽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深吸一口气,顺了顺呼吸后才站稳。而后抱臂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容栀神色淡漠,凉凉地看了谢怀泽一眼,语气冷淡地道:“既然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
谢怀泽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谢怀瑾先一步接过话茬。
“多谢县主体恤胞弟,在下感激不尽。”说话间,谢怀瑾不动声色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脸上挂着和煦浅笑,但不知为何,容栀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舒服,总觉得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恶意。
“是江都谢氏的?”这两人应该就是方才卫蘅姬提到的谢氏二子了。世家郎君一动一止间,确实有与生俱来的矜贵气。
“在下谢怀瑾,这位是我的胞弟,谢怀泽。”
虽然他们都穿着类似的月牙白锦袍,但长相却不尽相同。
眼神犀利、眉目间尽是锋芒毕露之态的是谢怀瑾;而谢怀泽恰恰相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未经世事的谦逊随和。简单来说,就是呆。
谁又能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装的?容栀没兴趣和他们多费口舌,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钻进了马车。
谢怀瑾循着她掀起帷帐的手望去,而后面色有瞬间愕然。丝绸软垫上露出的,似乎是男子的衣袍。
“诶……”卫玉安刚想叫住她,却被谢怀瑾一个凌厉眼刀吓得闭了嘴。
“别叫了,走吧。”
谢怀泽撑着身子上马,连连气喘。谢怀瑾瞥了他一眼,数落道:“你非要骑马做甚?身子本就不好,偏偏要受苦才舒坦?”
出发时家里备好马车,谢怀泽却说同是男子,他能骑马,自己像个姑娘家缩在轿子里算什么样子。
“阿兄,镇南侯似乎没有同县主提起过我。”谢怀泽眼底浮起淡淡失落,目光还追随着容栀车驾离去的方向。
谢怀瑾揶揄道:“你这未来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冷淡。有你受的。”
“别,别胡说。”谢怀泽一向最是守礼,被兄长一席话吓得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他急忙紧握住缰绳,耳根红了半边:“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可别坏了县主清誉。”
………
镇南侯府内,流云轻手轻脚撤掉了香炉里未燃尽的香。方才一进花厅,谢怀泽就用丝帕捂着口鼻,想打喷嚏又碍于礼数,憋得他涨红了脸。
还是谢怀瑾拧着眉头开口:“胞弟自幼身子弱,闻不得这些熏香。”
“喝茶,喝茶。”容穆歉意一笑,示意侍女快些把香炉灭掉。
谢怀瑾满意点头,顺手抬起手边茶盏凑到唇边。浅淡的药草味窜入鼻腔,他先是一愣,而后似抿了口,夸赞道:“真是好茶!”
容栀眼睫微垂,唇边划过一抹冷笑。方才的动作她却是看清了——谢怀瑾牙关紧咬,并未饮下。
“咦,跟在县主身旁那位郎君呢?”谢怀瑾状似无意地扫了一圈,没瞧见方才帷帐飘动下露出袍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