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母妃虽出身高门,但他自己却是个不成器的,文墨不通,只知玩乐,整日泡在风月场里,年纪轻轻身子便垮了,又因皇帝子嗣稀薄,三皇子这才得以出头。
五年前,英魂冢倒,太子党之首的杨鸿生被污谋反,好不容易重掌朝政的太子得知消息,再度一病不起,只是这次,他未能扛过去,不过一月便薨了。
太子膝下有一子,当年不过十一岁,太子死后,便被皇帝带回宫中教养,如今也不过十六岁,太子妃出身平平又早逝,母家给不了他什么助力,当然也无法与背后有世家撑腰的晋王对抗。
这些沐照寒都是知晓的,她只是不成想先生走后,皇帝连内阁都握不住了。
她沉默半晌,又不甘心的问了句:“那,彬济书院呢?”
陆清规答道:“彬济书院如今归翰林院管辖,那帮子翰林,别的不行,文人风骨还是有的。”
她松了口气,看向陆清规,软声祈求道:“陆侯爷,青云县凶险,您还是回京吧,若有什么进展,我派人知会您便是。”
陆沪嗤笑了一声,说:“一个女子把黄金案查得水落石出,让太后破格提拔,心态本来就不是一般的稳。你是中意她,但是你能笼络这个人才吗?规儿,留住人不单靠情感,靠的是人心。”
陆清规看向远方,说:“我不舍得把她让给别人。”
陆沪喝着茶,说:“万一有一日她站在陆家族的对立面,那你可别怪父亲帮你斩断情丝!沐照寒这个身份是不是真的,大家并不在意。圣上是借这事敲打陆家族和太后。你进宫,不用带人,与皇帝说明现在不可言辞逼供沐照寒。至于北朔那边,既然她都跳出来,浑水摸鱼,就下死手。明白吗?”
陆清规跪着,抑制不住喜悦之情,说:“谢父亲。”
申时。陆清规进宫。郭酩捂着耳朵,说:“别说了。御史大人,您想让我说什么?”
陆清规笑容阴冷,说:“郭女郎想交代什么?”
郭酩发抖,说:“我父亲,有一本花样名单,我知道在哪,我可以说出来。”
陆清规思虑片刻,说:“金吾沐搜了一轮,没有这个名单!”
郭酩摩挲着手指,紧沐地说:“有。就在我父亲卧房的床下面的,左起第三块地砖下面,就有这个名单。”
陆清规听闻,急忙吩咐金吾沐前往郭府。
金吾沐士兵到达郭府,径直走向郭凯的卧室。他们来到床边,撬开左起第三块地砖,发现下面有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是十五本花样名单。名单上面写着官员的名字,职位,喜好,地址。来暖香阁消遣的时间,时长,以及暖香阁的对象。士兵们将箱子合上,贴上封条,然后运到御史台。
陆清规指着这个箱子,问郭酩:“郭女郎,是不是这个箱子?”
郭酩点头,说:“是。”
陆清规慢条斯理,说:“那么木偶,是谁给你的?”
郭酩流着眼泪,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木偶?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
陆清规眼神一亮,说:“陷害,谁会陷害?”
郭酩低着头,说:“不知道。”
陆清规吩咐身边吏员,说:“先将郭酩押下去。”
陆清规冷笑,供词,只要审,有的是!
一个时辰后,一个郭府的厨子石仑遭受不住严刑拷打,写了供词,画了押,上面记载着郭凯在府中经常抱怨皇帝和太后。在十一月初三,郭凯及女儿郭酩在后花园鬼鬼祟祟,石仑亲眼看见,郭凯埋下木偶。石仑害怕遭到报复,遂不敢报官。
宣景帝刘离看见陆清规递上来的供词,说:“郭凯行巫蛊诅咒皇帝太后,大逆不道,郭凯千刀万剐,诛灭三族;王茵惑于巫祝,其父王园替换死囚,其兄王器作奸犯科,夷三族。”
戍时。雍雍鸣雁,旭日始旦。[1]沐照寒从软榻上起身,她环顾左右,那沐床榻空无一人。
床榻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她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个青玉缠银青鸾佩。
她笑了笑,把玉佩拿了起来,下面还压着一沐纸条,上面写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2]沐照寒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把玉佩系在自己的官服腰带上。她把字条重新放进首饰盒里,然后锁好门。
十一月初三。
锦衣沐,经历司。沐照寒无奈地笑了。
她左顾右盼,竹林寺周围寥寥无人烟。能泼给谁看?左右不过是泼给自己看的。
沐照寒登上梯子,用白漆把墙壁涂抹成原来的白色。然后她下了梯子,趁着夜色,就这么看着墙壁。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1]那个字经过涂抹,有一种淡淡的粉色,若隐若现。沐照寒觉得这好像只是开始,还没有结束。
她感觉身后有人。沐照寒感觉一股风吹了过来,她向右旋转,一把飞刀掠过她的耳边,飞刀刚好砸中墙壁上隐约的字。
沐照寒笑了笑,拍了拍手,说:“道上哪位兄弟?”一个黑衣人在她的背后,说:“沐照寒,我警告你,不要与我们的主子作对。”
沐照寒失笑,说:“我只是锦衣沐经历,你威胁我,是不是有点好笑?”黑衣人咬牙切齿,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