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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鹿青开单了（第2页）

钱岱这下犯难了，摊着手道：“高岭县就是个粮食生产县，除了这些，再没别的工厂了啊。”

“粮食也行啊！”鹿青眼睛一亮，拍了下手：“用大米换正好，我们厂食堂正缺这个呢。换回来的大米，直接交江麓商店卖，再合适不过。”

钱岱看着鹿青，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心里暗自嘀咕：这人咋啥都要？连大米都不放过。但他也知道，能搭上江麓厂这条线不容易，咬了咬牙说：“行！我去想办法，找县粮站要几吨粮食指标。但你也得给我点实在的——必须给我弄些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回去，不然我没法交差。”他心里清楚，粮站和供销社虽不同系统，但用这些紧俏物资跟粮食局勾兑，总能弄来指标。

“钱主任，咱头回打交道，我得表表诚意。”鹿青爽快地说，“我想办法给你搞五条郴州牌香烟，再加十条湘莲牌的，咋样？”

“你们还有郴州烟？”钱岱眼睛瞪得更大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那可是处级领导才能配给的烟，你们这儿也有？”

“我们是师级单位，国家自然会配给一些高级烟。”鹿青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从领导的配额里给你截留一点，够意思吧？”

钱岱搓了搓手，有点担心：“小鹿，你这么操作，不会出问题吧？”

“只要能换回厂里需要的物资，领导才不会追究。”鹿青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又不是我个人私吞了，怕啥？”

钱岱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便笑道：“行，你够朋友！我这就写个单子，你看着配货。咱不急，慢慢来，细水长流，来日方长嘛。”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把这条线稳住，以后好处多着呢。

做成了第一笔面向县区客户的生意，鹿青心里头那股子高兴劲儿，简直没法用言语形容。送走钱岱后，他脚步轻快地往江边走，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洒在他汗湿的后背上，映出一层细密的光泽。

江风拂过，带着水汽的微凉，正好吹散了几分燥热，他伫立在江堤上，双手微微颤抖，掌心紧紧攥着那张刚和钱岱敲定的换货清单——这薄薄的纸片，此刻在他眼里却重如千斤，是成功的象征。

不知何时，喜悦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可那泪水丝毫掩不住他脸上红扑扑的兴奋，双目圆睁着，眼底像落了星子般闪着光，嘴角高高扬起，忽然“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酣畅淋漓，带着压抑许久后的释放，穿透了江面上货船的鸣笛、岸边行人的絮语，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他忍不住挥舞着手臂，脚步轻快地在江堤上蹦跳起来，仿佛要把满心的欢喜都撒向每一寸土地、每一缕风。

整整两个月了，找不到客户的抑郁像块石头压在鹿青心头，让他寝食难安。今天，总算有了个漂亮的开始！他在心里暗下决心：必须趁热打铁，赶紧联系钱岱说的其他县供销社的领导，尽快趟开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

整个下午，鹿青就这么在江边徘徊，时不时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脑子里一遍遍规划着未来的章程：先去哪个县？带些什么样品？该怎么跟对方谈……直到一阵凉风卷着水汽袭来，他打了个激灵，这才抬头发现太阳已经西斜，天边染出一片橘红。鹿青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往仓库走去。

此时的仓库里，许丙其刚送完货回来，正和袁俊、牛三他们围着一张桌子闲聊，袁俊手里转着个扳手，牛三则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笑话，许丙其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听着。

鹿青先走到赵明慧桌前，写了张条子，领了一辆自行车和四千五百块钱，然后转身朝许丙其扬了扬下巴：“丙其哥，晚上有事没？”

“没事啊。”许丙其直起身，他平日里除了开车送货，大多时候都闲着，语气里带着点闲得发慌的随意。

“那晚上跟我出去一趟。”鹿青说。

“行，到时候你来去姑父家叫我。”许丙其也没多问啥事儿，随口就应了下来，在他看来，鹿青找他准没坏事。

话说刘正茂没回城，他住的那间屋子如今倒成了临时宿舍：刘家女儿刘阳云的房间堆满了旧书，金诚表哥和许丙其就挤在刘正茂的房间里。白天，金诚总跟着舅舅刘圭仁在阴家村那边帮忙修理房子，许丙其则大多时候在外跑车，难得回来。

和许丙其不同，金诚性子内向，在城里没什么熟人，每天吃完晚饭陪刘圭仁聊上几句，就早早回房睡觉了。许丙其却不然，吃完饭总爱跑出去找洪胜或是鹿青玩。

这天晚饭时分，许丙其果然又揣着袖子往鹿青家跑。鹿家人正围坐在桌旁吃饭，见他来了，鹿青嘴里含着饭说：“正准备吃完去找你呢，既然来了，就在这儿等会儿，咱一起出去办点事。”

许丙其往门框上一靠，问：“啥事儿啊？”

“去修理厂提车。”鹿青扒了口饭说。

“袁洪钢那辆车没坏啊？”许丙其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平日里开的那辆货车前两天才保养过。

“不是你们那辆，去了就知道了。”鹿青含糊道，不想在家多提刘正茂的事，免得家人问东问西。

“修理厂远不远？”许丙其又问。

鹿青答：“十来里路吧。”

“那我回去骑姑父的自行车，走着去太远了。”许丙其说着就要转身。

“快点回来，我这就吃完了。”鹿青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没多久，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出发了，鹿青那辆车的后座上还绑着刘正茂托带的东西。他们先绕道去了杨从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