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下就去安排。”他应道。
“很失望吗?”卢东升忽然问。
刘清明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我知道部长您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那些强势部门嘴里抢回一半的物资,已经彰显了卢东升强大的手腕和影响力。
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连一箱口罩都拿不回来。
然而,卢东升也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尽力。”
他的话让刘清明微微一怔。
“我能把东西全部拿回来。”卢东升的语调很平淡,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但我只拿回了一半。你能理解为什么吗?”
刘清明沉默了。
他不是官场小白,他能猜到一些。
但从卢东升嘴里亲口说出来,意义完全不同。
“不太理解,但能接受。”刘清明选择了实话实说。
卢东升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沧桑和提点后辈的意味。
“这就是我们做事方式不同的地方。”
“我需要考虑日后的工作,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不能因为一批物资,树敌过多。”
“你年轻,有冲劲,眼里揉不得沙子,想要一个绝对的公平。我也能理解。”
刘清明没有反驳。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些是救命的物资,是给一线医护人员的最后一道防线。
少一箱,就可能多一个医护人员被感染。
这种时候,任何截留和挪用,都是在犯罪。
“我只是担心,”刘清明斟酌着开口,“我们的软弱,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可乘之机,伸出他们的手。”
“说得好!”卢东升赞许地点点头,“你的理解能力真的很强,不错。”
“这次的动作,确实是他们的一次试探。动手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强力机关,就是几个单位联合起来,打着单位的旗号为自己谋福利。”
“有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卢东升的指尖再次敲击着桌面。
“有些人,他们的级别可能不高,权力也不大,但他们就像沙子一样,散布在各个你想都想不到的位置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给你使个绊子,让你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成。”
“这样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但,”卢东升话锋一转,“也要亮明我们的态度,让他们知道,这里有条线,不能过。所以,我拿回一半。既给了他们面子,也保住了我们的里子。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刘清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是最典型的中庸之道,是华夏官场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生存智慧。
平衡,妥协,各退一步。
“这样的事情,以后应该还会有。”卢东升最后总结道,“你要学会灵活处理,不要总想着一竿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