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韧和唐青盈生气归生气。但也沒有别的办法。只好紧紧地跟在成炳荣的身边。
这天是月黑头。伸手不见五指。部队也沒有向导。沿着一条土路向青山江边前进。成炳荣随身带着一个水壶。走不了几步。就喝一口。走不了几步就喝一口。唐青盈对公韧小声说:“这成炳荣不但是个酒囊饭袋。还是个水葫芦。怎么这么能喝水呀。”公韧也说:“怪了。这么凉的夜。喝一肚子凉水干什么。”
走不了多远。成炳荣的这一壶水喝下去了多半壶。公韧好奇地问成炳荣:“你不嫌肚子疼。”成炳荣大咧咧地说:“不疼。越喝越暖和。”公韧笑了一下:“那只能是酒。”成炳荣说:“当然是酒呀。你以为我喝的是水。”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赶紧夺过成炳荣的水壶嗅了一下。叫了一声:“不好。真是酒。”随即对着成炳荣发火道:“成统领。这大战在即。你就不怕喝酒误事。你就不怕执行战场纪律。”
成炳荣笑嘻嘻地说:“酒是什么。酒是男人的胆。打仗不喝酒。怎么打仗啊。”
这句话气得公韧把成炳荣的酒“咕噜咕噜”地全倒在了地上。疼得成炳荣“哎哟哎哟”直叫唤。抢过酒壶一看。一滴酒也沒有了。
又走了一段路。成炳荣的酒劲开始发作起來。走起路來就像踩起了秧歌步。走一步來晃三晃。过來了两个护兵。扶着成炳荣继续前进。
气得唐青盈就对公韧嘟囔:“这样的人还领兵打仗。给我提鞋我都不要。这就是黎元洪的好统领。”成炳荣也听不清唐青盈说的什么。回过头來。嘴不利索地吹嘘道:“我过去领兵打仗的时候。喝了2斤都不醉。这才喝了多少。也就是才1斤多。早咧。”
唐青盈对他说:“你说你不醉。我问你。咱这是干什么去。”成炳荣说:“你问我干什么去。我还能不知道吗。别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沒醉。咱这不是找黎都督喝酒去吗。”
一听这话。唐青盈从腰里拔出了弯刀。就想削了他。吓得公韧赶紧挡住了唐青盈的弯刀。让她快快把刀收起來。
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卫排來报告说。不知道走哪条道。成炳荣晃晃悠悠地大骂着:“真是混蛋。你……前卫排怎么不知道往哪里走。往前走啊。”公韧和唐青盈也到了前面仔细观看。前面确实有两条微微发白的土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但是公韧和唐青盈也弄不清哪条路通往青山。
成炳荣指着一条路说:“走这条路。”公韧问:“这条路往哪啊。”成炳荣反问:“你想上……哪啊。”公韧说:“我们要上青山江边。”成炳荣说:“我就是说这条路通……青山江边。”公韧问:“确实吗。”成炳荣说:“那还能有……假。我闭着眼睛不知走了……多少回了。”
公韧又嘱咐:“你可想好。别走错了路。贻误了战机。”成炳荣满嘴喷着酒气说:“要不你问问……我的副官。”副官赶紧摇着头说:“别问我。别问我。我在这里掉向。白天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顺着成炳荣指的道大约走了有3个小时。前面微微发亮。像是一座城池。前卫排找到了一个人家。砸开门一问。才知道走错了路。已经到了武昌城下。前卫排再來找成炳荣时。成炳荣已经两腿僵硬。头都抬不起來了。唐青盈晃着成炳荣的脖领质问道:“你指的好道。咱们怎么到了武昌城了。”
成炳荣迷迷糊糊地听说到了武昌城。心里高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武昌。武昌。好啊。赶快……进城吧。”
气得唐青盈狠狠地掐了成炳荣一下。疼得成炳荣吱呀怪叫。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唐青盈对他吼道:“咱们走错了道。到了武昌城。”成炳荣这会儿明白了。说:“走错了道。那就赶快回去啊。”于是成炳荣又指挥着部队返了回去。从那个三岔路口向着青山江边前进。
部队到了青山江边。时间已经不早了。此时供民军渡江的民船早已在江边等候多时了。部队迅速登船。在起义军舰海琛、海筹两舰的掩护下。乘着茫茫黑夜。悄悄向对岸进发。
此时清军军舰大部分集中在汉阳前线。这边是大后方。并沒有多少敌船。所以舰队很快在汉口郊区登岸。部队登岸后。稍作休息。即向湛家矶进军。行抵三道桥时。天已经大亮。
三道桥两侧是深深的湖水。湖水再往外。是大片的泥泞沼泽地。民军要进攻三道桥必须先经过这片沼泽地。队伍成长蛇形马上冲了进去。看上去挺平整的草地。腿一迈进去。立刻就陷了进去。这条腿刚拔出來。那条腿又陷进去了。一陷就是膝盖以上。
几千人的队伍在这满是泥水的沼泽地里缓慢地往前挪动着。
唐青盈对公韧摇了摇头说:“这是一块死地。现在天又亮了。只能是被动挨打。”公韧着急地说:“要是早早地多准备一些木板和稻草。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唐青盈点了点头说:“是啊。多垫上几条道。这样才可以避免受到敌人机枪的交叉扫射。晚了。晚了。这会儿干什么都晚了。”
俩人再看成炳荣。他已被护兵抬到了一块干地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还不时地响起了鼾声。
冲在最前面的部队离三道桥只有200多米时。清军的机关枪突然猛烈开火。民军一片片地倒下了。开阔的沼泽地里。民军有的只能趴在泥泞中躲避着敌人的子弹。有的举枪向三道桥射击。可是三道桥的工事修得很好。民军的乱枪对他们几乎沒有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相持了一会儿。民军开始后退。后退变成了溃退。沿着原路退到了江边。又乘船回到了青山。到了青山时。成炳荣仍然躺在护兵的担架上睡着大觉。
公韧摇着头说:“这样的统帅闻所未闻。真是瞎子害眼――沒治了。”唐青盈跺着脚说:“我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和这个酒鬼待在一起了。打道回府。”于是两个人给黎元洪和黄兴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后。又回到了武昌集贤馆内。再去组织敢死队。
11月24日。成炳荣正在办公室里喝茶解酒。突然一个副官來报告说。军政府李作栋拿着令箭來了。吓得成炳荣到处躲藏。一看屋里实在无处藏身。门口有一个水坑。就一头扎进了水坑里。
众人赶快把他从水坑里捞出來时。他已和个落汤鸡一样。连吓带冻哆嗦成一团。